我大声问夏心:“那些影子是什么?”
夏心说:“死人的魂魄,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鬼。”
我又问:“村子里怎么会有那么多鬼?”
夏心说:“因为死了很多人。”
这简直是一句没有意义的废话。
我又问:“在村长家,吊死的人是谁?”
夏心淡淡的说:“就是村长,一星期前死的。”
我愣了一下,猛地刹车了。夏心向前一栽,重重的撞在我背上。
夏心不耐烦的问:“你又怎么了。”
我慢慢地回过头来:“不可能,昨天村长还在和我说话。”
夏心说:“你以为,你看到的人,就一定是人吗?”
我说不出话来了。
夏心似乎怕我能承受住打击似得,又说:“你们全村的人,都已经死了,就在你回来给你干爷葬病之前。”
我从摩托车上跳下来,我觉得身子有点软,于是找了块石头坐下:“你……你别跟我开玩笑啊。”
夏心说:“你仔细想想,这次回来之后,你们村的人,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在太阳底下见过他们?”
我沉默的点了点头。
我记得很清楚,我见到村长的时候,要么就是晚上,要么就是阴天。有一天下午太阳出来了,村长却没有来,我以为他见我不关心干爷的丧事,生气了,不肯来了,现在想想,并不是那么回事。
我对夏心说:“这么说,只有胡大力和我族叔是活人了?我在太阳下面见过他们,对了,他们知道村里的人都死了吗?”
夏心幽幽的说:“能出现在太阳下面的,也不一定就是活人。胡初九,你被骗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他们也死了?”
夏心缓缓地摇了摇头:“他们其中的一个死了。另一个还活着。活着的人,什么都不知道,死了的人,想把你也杀了。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急着带你逃走了吧?”
我猛地从石头上站起来,对夏心说:“你可别挑拨离间啊。”
无论是族叔还是胡大力,我都是绝对信任的,我不相信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会想杀我。
夏心抱着胳膊,嘴角露出来古怪的微笑:“胡初九,如果我们打个比方。打比方他们两个中的一个要杀你。你猜猜看,是谁?”
我摇了摇头:“没有这种可能。”
夏心笑了:“没有这种可能吗?我刚到村子里的那天晚上,是谁正在打的死去活来呢?”
我无话可说了。
夏心见我兴致缺缺,只好摊了摊手,对我说:“我直接告诉你吧,就是你族叔。”
我摇了摇头:“不可能。他看着我长大的,是我的亲人。”
夏心说:“从二十年前他葬病开始,就不是你的亲人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你什么意思?”
夏心说:“金蟾庙里的东西把你们都骗了。二十年前,他葬病出了差错,本来应该死掉。实际上他也确实死了。只不过金蟾庙里的东西,用邪术把他的魂魄封在肉身里边了,让他能吃能睡,看起来跟活人一样。但是,他的魂魄已经被控制了,说话做事,并不是出自本意。”
我目瞪口呆,有点消化不了这些信息。
夏心又说:“你和胡大力误打误撞,在金蟾庙放出来的那句话,其实是你族叔魂魄的一部分。幸好这句话逃出来了,他恢复了一丝理智,不然的话,你早就被他杀了。”
我问夏心:“我族叔,不,金蟾庙里的东西,为什么要杀我?”
夏心摊了摊手:“它把你们全村都杀了,再杀你这个漏网之鱼,还需要理由吗?”
我沉默下来了。经过刚才夏心这样一提醒,我也开始觉得族叔有点不对劲了。记得夏心带我们去坟山之前,每个人发了一根鸡毛。
结果到最后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多了一根,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我知道了,因为准备鸡毛和黑狗血的事,是族叔负责的,他应该是私藏了一根。
我深吸了一口气,对夏心说:“就算我族叔有问题,我为什么相信你?你是从哪冒出来的?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事?”
夏心说:“是你干爷请我来的。”
我愣住了,干爷这辈子,就没怎么出过村,去哪请这么个陌生人?
夏心幽幽的说:“至于请的人为什么是我,你就不要多问了,你干爷找上我,一定是我有本事。”
“而你干爷,也不是看上去那么无能。他其实懂一些门道。这些年你一直在外边上学,很少回去吧?其实你们村在发生变化,你一直没有注意到。”
“金蟾庙里的东西,正在逐个杀死村子里的人。活人被邪术遮住了眼睛,看不到真相。而这些人死了,还以为自己活着,照样走街串巷,和别人聊天。”
我听得寒毛直竖,这么说,村长和那些乡亲,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死了?
夏心叹了口气:“等你干爷发现的时候,村子里面已经遍布死人了。他算了算时间,等轮到他的时候,可能要在七天之后,于是他通过一些特殊的方法联系到了我,要我帮忙,就算救不下别人,至少救下你。”
“我接到消息马上动身,谁知道还是晚了一步。胡初九,你太着急给你干爷葬病了,反倒是害了他。其实他当时根本没有病,是被鬼压在床上,站不起来。”
我听得心里咯噔一声:“我干爷,没病?”
夏心点了点头:“那东西只是用你干爷引诱你回来罢了。你回来了,你干爷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软软的靠在一棵树上发呆。过了一会,我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现在就返回村子,拆了那间破庙。
夏心对我说:“咱们走吧,那东西不会离开村子的,你有的是机会回去报仇。”
我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骑上了摩托车。
我骑了一段,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我把车停下,对夏心说:“我们得回去,大力还在村子里,他是唯一的活人了。”
夏心说:“放心吧,他没事。”
我纳闷的问:“为什么?”
夏心说:“或许是他智力有问题,金蟾庙里的东西对他不感兴趣。”
我在夏心的催促下,又继续向前骑。一直快要天亮的时候,我们来到了镇上。
夏心让我停在一个三岔口,她从身上拿出来一张白纸折成的纸马。让我把血滴在纸马上面,然后对着一个方向烧了,紧接着,让我骑着摩托车向另一个方向走。
我问夏心:“这是什么意思。”
夏心跟我说:“庙里的东西可能会追来,迷惑它一下,可以给我们争取点时间。”
我又问她:“庙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是鬼吗?”
夏心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不仅仅是鬼那么简单。”
黎明时分,我们到了县城。这里的名字有点奇怪,叫三防县。
这个时候黑夜已经过去了,白天却没有到来,天上的星星隐退,东方的太阳没有升起,一切都朦朦胧胧的,像是黄昏一样。
夏心对我说:“你去把摩托车卖了,一定要卖给男人,那种身强体壮,神经很粗的人。”
我问夏心:“最好像胡大力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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