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老魏调到市局后的第四天。那时候市局的办公大楼就在洪公祠北头,这楼在国民党时期乃是赫赫有名的中统大楼,楼虽然旧了点,但是建筑质量好,而且据说在设计时建筑本身就有许多安全保密的功能,作为公丨安丨局的办公大楼正合适。全楼高5层,在第二层有一间治安处的办公室,里面有一部热线电话,专供市民遇到紧急情况时拨打,算得是如今110的雏形,房间里24小时有人值班,一般值班的都是女同志,出事的那天晚上是一个姓王的女同志值班。
那时候不像如今,夫妻吵架,猫狗丢失都有人会打110。公元1983年,市局治安处的电话常常一个礼拜都响不到一回,所以值班也很轻松。那个秋日的夜晚,这位王警官一边织着毛衣,一边看电视上正在热播的港剧《上海滩》,她织毛衣的手法很纯熟,十指翻飞,诸般针法一气呵成,几乎用不着看,可是那一夜,她却常常打错,打错就得拆一段重打,这让她很焦躁,心想:今天这是怎么啦这是?手不大听使唤了。一念及此,她突然觉得房间里有些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自己觉得可能是秋燥,让人感觉不舒服,于是想起身活动一下,正在要起未起的当儿,她感觉身边似乎多了一个人出来。
日期:2010-5-1 21:04:00
房间里有并排放了两张椅子,王警官坐的是一张有靠背的,还有一张圆凳子就在她身边,此刻她觉得那张圆凳子上似乎坐了一个人。王警官天生胆小,当丨警丨察又没有跑过第一线,此时很是慌乱,想喊人,一口气憋住怎么也喊不出来,想起身冲出去,浑身软软的也起不来,而且那圆凳子正隔在她与门之间,只要她一起身就必然要和圆凳子上的那东西正面接触,她着实没有这份胆量。她定了定神,也不扭脖子,拼命地用余光往圆凳子上瞅,想看看是不是自己的幻觉。视觉神经告诉她,不是幻觉,圆凳子上确实站了一个人,这人个子不高,大概1米多一点,精瘦精瘦,浑身黑乎乎地。那人侧脸对着王警官,王警官只能看个轮廓,看不清眉目,但她觉得这个“人”也在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
日期:2010-5-1 21:27:00
王警官只觉得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一松一紧,虚汗渗了出来,想要张口长嚎,那身音到了嗓子眼就化为乌有,那“人”似乎当王警官并不存在,只是面对电视一动不动地站在圆凳子上。王警官不断地提气鼓劲,想要喊出一嗓子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喊了出来,这一声长嚎当真是能裂锦碎石,整个大楼在加班的人,连同门口的值班民警都闻声而动,冲了上来。当众人来到治安处值班室时,只看到满头大汗,神色惊慌的王警官,房间里并无他人,电视里放的《上海滩》刚刚结束,在走着演员字幕。
王警官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手抚胸口也不说话,一个年轻丨警丨察开玩笑问:“王姐,这电视剧哪里吓到你了,我们刚才也再看,挺好看的啊,您这是怎么啦?”听到人说话,王警官猛地一惊,说:“啊!刚才房间进来个人。咦,你们看见没有。你们看见没有?”众人面面相觑,一个同在二楼值班的警官说:“你那嗓子喊得鸡都要给你吓醒了,现在还在楼里的人都在这。”说罢转头问:“刚才有没有人进来过,吓到王姐了。”众人都摇头。
这时候王警官已经清醒了,于是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大家,有的警官觉得是王警官自己吓自己,有几个上了年纪了警官,警惕性高,怕有敌特份子破坏,于是组织大家将整栋楼都搜索了一遍,结果是一无所获,当然有的房间他们没有钥匙也进不去,那些房间全局也只有两三个人能进,保密性能堪比银行的金库,警官们进不去,自然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进去。
搜索一番没有发现异样,众人稍稍安心,于是让王警官先回家休息,换了一个人帮她值班。这一夜再也没有发生什么异样的事情。
日期:2010-5-1 21:50:00
第二天,这事就在局里传开了,局领导特意找王警官谈话,问她是不是值班太累了,身体不舒服啊等等等等。王警官矢口否认,坚持自己那一夜确确实实看到了一个人,或者说一个东西,并且赌咒发誓,自己若是说谎,就天打五雷劈。局长又批评王警官说作为一个党员怎么能发这种封建迷信意味很浓的誓言呢,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又怎么能看到什么一米高得小人之类的东西呢?何况这种非常时期,这样可不太好。王警官心说什么叫“怎么能看到”,难道是我自己想看到不曾?不过她看局领导的态度似乎严肃起来,也就不敢再顶,只得默认自己不到50岁,就已经老眼昏花了。局领导让王警官暂时不要值夜班,休息两天,调整调整。
这事本该就这么过去了,确实也太平了两天,第三天晚上,差不多同样的时间,又一声尖叫爆起,那声音利而锐,比起王警官的声嘶力竭长嚎,更是别有一番韵致,局里值班的众人心想;:得了,市局可以开京剧团了,净天地有人练嗓子。大家判断一下,声音的来源好像还是2楼治安处的值班室,于是众人往二楼赶,走一半,看见二楼治安处值班的刘警官急冲冲地往下跑。刘警官看到同事上来了,急急道:“有人,有人,有人进了我房间。”
老魏讲到这停了下来,似乎舒服得要睡过去了。原本喝点小酒再泡浴池,很容易睡过去,可是老魏的这个故事将我的睡意驱散得一干二净,我不睡,自然也容不得他做大梦,于是问道:魏处,这个故事是您听说的,还是亲眼所见啊?”
老魏说:“第一次出事的晚上我不在,第二次我刚巧在,那嗓子叫得,嗨,好听啊!那天值班的女警以前是公丨安丨系统里唱样板戏的一号旦角,我以前看过她的戏,但是她嗓子调得最高的就是第二次出事的那天晚上,京剧里叫什么来着,叫嘎调,你觉得那嗓子要到头了,她还能再拔一个。嗨,有点意思。”
我说:“魏处,嗓子高不高,我不关心,我关心的是那旦角警官到底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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