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对儿子虽然震怒,可眼下,族长更不能得罪,他赶紧殷勤地去送族长出门,当然更不能少了他们家的赔礼。至于儿子,大可回来后,再好好收拾。
离开前,王鹏冷厉地瞪了王睿一眼,可他却意外地看到儿子的神态不是心虚,而是冷沉着张脸,他就知道肯定有哪里不对劲了,只一时也没想明白,只能先把人送走再说。其他人见了,也紧随其后跟在族长他们身后出去了。
父亲一离开,大郎就赶紧进屋拿包袱,又留下早就准备好的书信,就急急跑到商队那去了。暴怒的父亲,他是真没有勇气面对,搞不好会丢掉半条命的。原本他是想着明天他都不在了,父亲只要稍加顾及他的颜面,就不会把卖身契的事说出来,这事也就算了结了,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商队下午就要走的,因为族长的到来,他差点迟到了,这会自是急急赶去的,好在赶在最后一刻,他终于成功登上了船。上船后,他犹自轻拍了拍胸脯,幸好,幸好,不然他会死得很惨的。
他不知道的是,他能顺利跑掉,还亏得程婉帮着他掩饰了一把。当时,王鹏觉得远处一闪而过的人影像大郎,想去追的,结果程婉硬是说他看错了,大郎在家,根本就没出门。结果就这一会儿工夫,等王鹏再看时,人影就不见了,想着说不定真是看错了,也就没追究。
结果等到王鹏回家,发现大郎真的不在时,再想去追赶大郎,已经来不及了。这下王鹏哪还不明白,他当下就目光凌厉地看向程婉,看得她差点都不会呼吸了,这才不耐烦地打发她出去。对此,程婉更是一声都不敢吭,灰溜溜地走了。
此时,程婉面对他的怒火时,多少也有一丝后悔。程婉刚才帮忙,自然不是因为好心,而是觉得成亲前大郎能自动走掉,实在是个完美的结局,她以后就不用整天看着他碍眼了。
另一边,王鹏等到没人后,这才打开桌上书信,只见信里写着:“爹,我走了,归期不定。我还是接受不了程婉,所以我打算去外面走走看看,见惯世情后,也许就会平静地接受了。如果,如果将来,我还是接受不了,嗯,那就晚点回来,或者将来去外地生活。不管怎么说,我会在下届科考之前回来的。勿寻勿念,不孝子睿敬上。”
“这是在威胁老子呢,逆子,逆子。”王鹏气得把信给撕了,然后又把桌上的杯碗茶碟都砸了,尤不解气,随后更是踹翻了桌子,最后呼呼地坐在椅子上直喘气。
他在回来的路上,其实已经想明白了,在他曝出钱氏卖身契的事情之后,他怕是必须要娶钱氏了。哪怕只娶一天,到时休了或者和离了,也必须让全族上下都知道他娶了钱氏,甚至还要让钱氏进族谱,这样,以后族人们才不会拿大郎的出身说事。所以程婉的婚事,至少也是先要退掉的,结果这个混蛋小子,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先跑了。
好不容易安慰自己,儿子是为了给他娘抱不平,而不是故意跟自己这个当爹的作对后,哪怕心里还是酸酸的,但到底气平了下来。结果一转头打量这个房间时,他就突然发现,他给儿子屋里摆上的摆件,都被砸得稀巴烂地堆放在墙角了。
当下他又气又愁,气的是他的银子啊,这个败家的死孩子,一下全给摔没了,半点不心疼他这个老子赚钱辛苦,他自己就是再生气,也从来没舍得摔这么贵重的东西,顶多摔摔碟碗出出气。愁的却是,这个小崽子这么不把钱当回事,身上的银钱会不会不够用,将来会不会生活拮据?当初说好的钱,他可一分都还没给呢。再说,他都还没好好嘱咐一些出门的注意事项,结果这死孩子就管自己跑了,真是太欠教训了,想着更是气得直咬牙。
船上的大郎,可不知道他爹都已经开始担心他了,此时,他一边庆幸自己逃得小命,一边也在犯愁,这要是三年后回来,他爹还余怒未消,到时怕是不好捱啊。可随后,又把这事扔到脑后,三年后的事,实在没必要现在就开始发愁。再说,要是三年时间,他爹为了那个女人,还不肯消气,那这个家是真没法呆了,到时,等他考完进士后,估计都不会回来了,这么一想,他整个心情都不好了。
随后,他又想着,过段时间得跟他娘她们传个信,跟他爹传信他不敢,别到时给追来了,可跟他娘她们,倒是不用顾虑太多,毕竟等信件辗转到他爹手上时,他都不知道跑哪去了,这也算是另类的报平安了。
过了一个府城后,他就不再跟着商队了。他们镇小,商队的事,他爹估计很容易就能打听到,而他现在还不想见到他爹,自然是不能长期跟着这支商队的,只是可惜了当初他爹许诺的五千两银子。好在这些年,他爹陆陆续续地给了他不少银两,加起来也快有上千两了,再加上前段时间,为了给王筱五十两的事,他爹又心虚地给他补了五百两,这些多钱,混个两三年的,倒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说来也是巧了,他刚下了船,就听说当天还有一支商队经过,虽然路线偏差极大,他也不计较,只要离开这片地方就行了。于是,他就跟着商队一路往东走,如今是太平盛世,不管去哪,总不至于太危险。
王鹏打发下人去找寻大郎后,自己在堂屋坐了整整一夜,娇妻爱子眼看唾手可得,结果事成前夕,儿子跑了。舍了程婉,儿子还能是那个儿子,娶了程婉,大郎怕是真就生分了,那他这一辈子到底图什么?
天亮时,他不得不承认,程婉再好,可早已经物是人非了,他也早不是当年的那个毛头小子了。他的年纪已然不轻,如今儿子对他的分量,远远超过了女人。
第二天一大清早,他就跑到大伯母家去退婚了,因为程婉就在大伯母家备嫁的。
“鹏哥,鹏哥,为什么?”程婉简直难以置信,她没想到,她好不容易才决定,即使王鹏穷了她也会嫁,结果王鹏却变卦了,明明他昨天还在布置礼堂,做迎娶准备的。她知道后来他儿子走了,可那又如何呢?又不是她逼走的。
“鹏哥,大郎要是不同意,我们可以暂缓婚礼的。”程婉十分勉强地笑了笑,对大郎可当真是,恨得要生啖其肉了。
王鹏却坚持要退婚,“没用的,我们退婚吧。”若是暂缓能解决,又何至于走到这一步,再说,如今自己的儿子都不在了,养别人的儿子有意思吗?
“鹏哥,大郎走了,我们还有筱哥。筱哥是个好孩子,将来会孝敬你的,再说,我们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孩子的,我们成亲好不好?”程婉一脸哀求看向王鹏道。
王鹏转头惊讶地看着她,前几天她不还一脸的慈祥地表示,可以一直等到大郎同意,如今这就要将他撇开了?更甚着,这口口声声地筱哥筱哥,就是她所谓的,会疼大郎比疼王筱更甚?想到这,王鹏语气陡然转为凌厉,质问道:“程婉,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大郎是可以被取代的?!”
王筱又不是他的儿子,怎么能跟大郎相比较?至于将来跟程婉的孩子,他自然是欢喜的,可比大郎更受他重视?他想象不出来。事实上,他对大郎的重视,已然到了极致,再也不会有人能比大郎更受他重视了。他在大郎身上花了多少心血心力,付出了多少宠爱,他自己都说不清了,大郎是谁都能取代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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