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两个孩子马上从沙发上跳下来,看着庄之言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庒叔叔,有好吃的吗?”
“有,怎么会忘记你们两个宝贝。”庄之言说着就把一大袋的食物放到了茶几上。
两个孩子赶紧凑上去,抢着自己喜欢的食品,“不用抢,都是双份的。一人一份。”庄之言看到两个孩子这番架势就说道。
把食材一盘盘端到餐桌上,“好了,吃饭了。”米加加清脆喜气的声音,跟刚才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判若两人。
“庄之言想得周到,连蘸料都买了。芝麻酱,辣椒酱,各取所需。”陈染一边分发着盘子,一边说道。
“朵朵叫庄叔叔吃饭了。”米加加吩咐道。
庄之言站在阳台上吸烟呢,听到米加加的声音,掐灭了烟头回了一句,“知道了,马上。”他一眼就看到了顶顶拼的沙漠拼图,这是他对爸爸的怀念。美惠也会想念他,每天约好的电话就是最好的证明,自从他从巴黎回来后,从未落过一天。
热气腾腾的香辣味散的整个餐厅都是,红黄绿白的食材被放进去,整个一个食材大会,几分钟功夫就翻滚起来,像大家期待的心情。
火锅一直吃到下午三点钟,两个孩子早吃完玩去了,顶顶正在给朵朵看他的变形金刚。上午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死敌,下午就成了同盟好友,孩子的心思就是简单,就是单纯。想怎样就怎么样,不像我们成年人该放下的放不下,该忘记的忘不掉。活得累,活得不甘心。
三个大人看着火锅里的食材颜色诱人,于是又不断地捞起一个蘑菇,一叶青菜,一片牛肉,慢慢地把时间也吃出味道来。
米加加向来是口不遮掩,又把杂志社的事说了一遍。
庄之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沉默。不过本来他就是一个少言的人,更何况又是这样的问题,这种进退维谷的难题向来不是他的长项。
这个时候,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几个人都竖着耳朵判别是谁的电话,“我的电话。”庄之言从声源处判断出,继而说道。他拿起手机看到是美惠的电话,不禁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才三点多,应该是巴黎的上午九点多,心里不禁惊讶,一定有事,“喂,美惠。”
“爸爸,我今天学校有演出,晚上不能打电话了。所以现在打给你。”美惠解释道。
“是这样。”庄之言放下心来,“什么演出?”庄之言问道。
“我加入了学校的演唱团,担任伴唱。”美惠喜滋滋地说道。
“好的,祝你演出成功。”庄之言笑道。
“爸爸,我是想问你能来这里吗,这样我们就可以团聚了。”美惠带着祈求的声音问道。
庄之言沉默了,他明白孩子说的这个团聚意味着什么,自从夏知秋十年前离开的那一刻他们就彻底没有了感情。但是他不能赤裸裸地告诉美惠爸爸跟妈妈不可能了,他怕会伤害到美惠。她毕竟才十二岁,还是一个孩子。不过终有一天他要告诉她,等到她长大一些,更能理解成年人感情的时候。
庄之言苦笑道:“美惠,爸爸现在没时间过去,你跟妈妈好好相处。”然后他就挂了电话,再说下去,他怕听到孩子祈求的声音,“爸爸,还是过来吧。”他知道他无法兑现。
“是美惠的电话吧,都写在你脸上呢,送出去就要放一百个心。”米加加说道。
“既然是为了孩子,就忍痛割爱吧。”陈染说道。
三个人坐在餐桌前,片刻的寂静,没有人说话,都想到了自己的孩子。每个人都有痛苦,看得清的痛苦只是表面,看不见的痛苦却在心中暗潮涌动。
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又是美惠的电话,“爸爸,你来这里吧。”她的声音迫不及待地传了出来,似乎慢一秒钟庄之言就听不到她的话。她说话速度之快,声音之清晰,意思之明确,这才是美惠最想做的。
“爸爸现在有些忙,马上要举办画展,过段时间好不好。”庄之言措辞道,他为不能满足孩子的愿望,而深深地自责。
陈染和米加加禁不住看了他一眼,也都替他捏了把汗。孩子的问题最难回答,他们总是能直截了当地把问题亮出来,因为他们总是能看透大人的心思,而成年人却总是左顾右盼,隐藏着他们的想法,说这是含蓄,是无奈,是善意,是虚伪,都对。因为成年人的世界本来就不是透明的。
“好了,美惠,爸爸这会儿还有事,就不聊了。”庄之言想马上挂断电话,因为他意识到美惠这次仿佛是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就是什么时候来,他无法给她想要的答复。
“爸爸,你是不想来吧。”美惠说道。
“不是。”庄之言赶紧说道:“美惠,我有时间一定会去看你的。”还是这句老套的话,一句含蓄的,无奈的,善意的,虚伪的话。
“爸爸。”美惠喊道。
“美惠,爸爸有事要出门,挂了。”庄之言果断地挂了电话,长舒了一口气。不是压力缓解,而是递增,美惠祈求的声音在耳畔围绕,“爸爸,你来这里吧。”
米加加又做回到原来的工作,杂志社的美编,她忙创刊号这段时间又来了一位美编,听说这个新毕业的女孩子是社长的一个亲戚,叫李曼。
她心有不甘,这么多年最好的时光都奉献给了这里。如今却要同一个新毕业的小女孩平起平坐,多么令人沮丧,仿佛这些年就像是白白搭进去一样,但是她现在还不想辞职,因为这里距离她的梦想最近。
这天米加加把新一期的图片准备出来,没曾想就遭到了李曼的否定,“米姐姐,这些图片也太朴素了。”说话毫不客气,直言不讳。
好歹米加加也是这里的美术主编,抛开主任这个职位不说,就是作为一个比她大十岁的人来说,是不是要有点儿起码的尊重,就算有想法也要在她这个前辈面前收敛一些。
“朴素就对了,因为这一期介绍的这个画家的作品风格就是朴素。”米加加顺势说道,一下把小姑娘噎了回去。
李曼没有说话,转头看自己的电脑。其实她没什么好说的,她本身就对米加加有成见,只是可惜她投射出去的球,没能击中对方,而是打到了水泥桩上,只能怪她活该倒霉。也不看看对手是谁,就敢随便放肆。
米加加才不会顾及她的感受,是何方神圣呢,她只是想把这期杂志的图片做好。
这期杂志介绍本市著名的画家林亦舒的画作,其他的广告图片不安排,为的就是只要那一点红。万绿从中的那一点红。
看看那些广告商提供过来的图片花里胡哨的就像是卖假药的小广告,怎么吹嘘怎么来,怎么艳俗怎么来。有几家广告商想请她去拍广告图片,她一概拒绝了,自从上次跟创刊号的广告商合作以来,她真是怕这帮人了,她告诉自己惹不起躲得起。
米加加早就听说林亦舒平时深入简出,极少出现在公共场合,据说她每天除了一日三餐就是画画,一直都是独身一人,这让人对这个画家充满了无尽的想象。
如果说林亦舒的画作朴素,其实不准确,应该说是静美,极其静美。这是绘画圈里公认的。这可能来自一个人的经历,不是说文字是一个人内心最好的写照吗,画作也是。米加加用言简意赅,意味深长的文字介绍林亦舒的画作,要体现出她画作的特质,就是单纯肃穆,安静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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