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有允儿你吗?你肚子里不是还有个小宝宝吗?”
这话可说到了允儿的心坎上。
“让你坏,让你坏!”
他娇嗔地推了推江涛,又一骨碌翻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她同他鼻尖顶着鼻尖,他能感觉到她微微的喘息,吹得脸上的汗毛痒痒的。
“刚大哥,你就别打岔了,我说的可是正事。打明儿个起,咱得好好经营盐坊,多攒点铜子呀!”
“明儿可不行,三日之后吧。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真的?那太好了。三日之后,咱就搬到盐坊那边去住。——刚大哥,我担心盐坊开不长久。要是没有盐坊,咱们怎么过?阿爷,大哥,二哥,还有南山岔的人,他们都怎么过哩?”
“盐坊本来就开不了多久,咱还得靠种田才行哩。过两日就要种苜蓿,冬天卖给军马场,也不错的。”
“我晓得刚大哥有本事,以后我们要攒好多好多钱,我们再养上一大堆孩子——”
她已经说出口了,却又羞得捂住了嘴。江涛觉得她羞红了脸,一个劲往自己怀里钻。
他从她的秀发里嗅到了一股芬芳,令人全身酥软的香气。这香气正在一缕缕钻进他的鼻孔,钻进他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领他全身战栗,呼吸紧促……
屋檐下的鸟儿叽叽喳喳,初升的太阳通红通红,新的一天开始了。
江涛一骨碌从炕上翻起来,用手抚摸着蜀锦面儿的新棉被。阳光照耀之下,它红得耀眼,上面鸳鸯戏水的图案是这般和谐美妙。
允儿也醒来了,她用手理了理乱蓬蓬的秀发,嚷着让他再躺会儿。她慵懒地趴在他的胸脯,久久不愿起来,好像要永远这样下去似的。
门外,老伯和大娘已经在忙里忙外好半天了。
“刚公子起来了吗?我是韩胜他娘。昨日里公子大喜,我糊涂,夜里才听人说。今儿个赶过来给您道个喜,千万别见怪噢!”
允儿钻一下子进了被窝,江涛披了衣服开门,只见韩胜他娘提着满满一笼子鸡蛋站在门口。
老二赶着羊准备出圈了。
“小弟——”
老二赶紧改了口:“噢,妹夫,我看着母牛肚子大得悬晃晃的,这两日上山气慌得很,怕她吃不消。怕是在圈里喂养好点,每日回来时我在山里割一捆冰草给它吃。”
“嗯,我也这么想,刚准备给二哥说呢。”
江涛一边给母牛梳毛,一边同老二说着话。母牛睁着铜铃般的大眼睛温顺地瞧着他。他心想,前两日婚礼招待宾客,宰了好几只羊,家里本来就没有几只羊,该给二哥补上几只才是。
“二哥,我这两日忙忙碌碌,有件事没来得及给你说。二哥你一年四季早出晚归,放羊不容易,这次待客宰的羊就算在我头上。过几日交了盐我给咱补上十只山羊羔,你看咋样?”
“别别别,这么说可就见外咧。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是我亲妹子出嫁,咋能算你头上?”
“二哥,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咱家羊本来就少,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哎,二哥,我问你个话。”
听到刚大哥同二哥说话,允儿也出来了:
“昨儿个客人们坐席那会子你咋开溜了呢?老实交代,到哪儿去咧?”
老二脸扑腾一红:
“尕妹子,我闹肚子,跑出去了一会儿还不成吗?这你也管!”
“闹肚子?闹肚子还揣着那么些蒸饼?”
“不和你说咧,太阳都一竿子高了,羊都饿得乱跳蹦子嘞!”
老二见形势不妙,鞭子一挥,吆喝着羊群下了河滩。
“哎,允儿,你咋这么跟二哥说话哩?”
江涛觉得允儿的话有些过分,责怪起她来。
“刚大哥,你没瞧见嘛,二哥他心虚!”
“他咋心虚?干了啥事?我咋就没看出来哩?”
“我可是有证据在手,等他回来再问不迟。”
“啥证据?”
“是这么回事,昨儿个咱俩婚礼上,他趁着人多往怀里揣了一堆吃的,溜出门去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咋晓得?”
“是哑巴二狗告诉我的。二狗追到河湾,就再没追上二哥。”
“允儿,你就别逗了。这哑巴二狗咋能告诉你呢?”
“刚大哥,这你可就小瞧哑巴了。我们自岁儿(小时候)在一块玩耍,他咿咿呀呀每一声要说啥,我都能听个八九不离十!”
江涛没有再问下去,他也觉得蹊跷,在心里默默地琢磨着这事。
“你说二哥会不会在外面养着个婆姨哩?”
“允儿,你别胡说!”
太阳落山了,西山上的天空,霞光万丈。
一家人坐在院子里扑腾扑腾吃着汤饼。
“允儿最小,还最先成家。要不是找了个刚涛这样的好女婿娃,我还真舍不得哩!”
大娘对江涛这个女婿甚是中意,这会子她忍不住又开始夸赞了。
“就是嘛,有刚涛这个攒劲后生,往后允儿我也不晓得少操心多少咧!”
不出大家所料,郑老伯的下一句话是说两个儿子还没成家的:
“这尕女子都嫁人了,老大老二俩大后生一双还是光棍呐!”
老头子这话两个儿子听得耳朵里都起了茧。老大勾着头吸溜吸溜喝着饭汤。老二只是瞥了老头子一眼,又往允儿那边瞅了瞅,意思是让她别添乱。此时此刻将俩后生同允儿比着说事,江涛觉得还怪难为情的。
“阿爷,你就别急撒,二哥他偷偷养着个女子哩!”
允儿可不买二哥的账,直截了当戳穿了他。
“胡说!”
老二将碗往地上一放,恼羞成怒。
江涛急忙拽了拽允儿的胳膊肘,用手捂住允儿的嘴,让她别说话。郑老伯瞅了老二一眼没做声。
“允儿,你都过了门的女子咧,就别瞎掺和昂!”
大娘数落了乖女两句,对老头子说:
“噢,我还差点忘了。昨儿个他大舅说,花儿岔他们邻居王麻子家女娃子他察考过了,黄花闺女挺攒劲,还没主儿哩。前些日子他试探着问了一哈王麻子,王麻子也托人看过咱家了,说是咱大后生人没得说。就是嫌咱家茅草屋破破烂烂,害怕人家娃子嫁过来受罪,还不情愿哩!”
郑老伯一骨碌起身,两眼放光:
“他大舅真说咧?这不还有戏嘛!”
“关键是人,嫌屋子破旧可以盖嘛!”江涛说。
“嫌穷爱富,我最憎恶的就是这号人,谁稀罕她,不嫁算咧!”
老大气呼呼地甩了一句狠话儿,接着又长叹一声,好像在埋怨自己不争气。
“刚大哥是咱城里头有名的大木匠,咱还怕盖不起几间破房子吗?”
允儿又来插话了,这次大娘并没有反对。
“老大,要紧的是你得给咱娶上个攒劲的。王麻子家的大女娃人攒劲着嘞,问的人多,你不娶,别人家后生早就娶咧!”
“你阿爷说的在理,我看咱还是老早找个媒人,先通通气。甭让人给占去。”
大娘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江涛也觉得心动不如行动。
“大哥,我看这事不能再拖了,得抓紧。这两日我正好闲着没事,先给咱筹划筹划建房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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