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晋天下——一个没有血色的王朝》
第37节作者:
昊天牧云 廷尉那帮法官也都把这个案子当着重案要案来抓,工作速率大大提速,不几天就做出判决:旉等大不敬,当弃市。就是庚敷他们敢对老大不敬,只有死了死了的有。报到尚书省时,尚书省的官员一看,全都死刑,好像有点重,但这是皇帝亲自抓的案子,你能说什么?反正又不是判自己,再怎么重也关我们鸟事,大多数人都表示同意这个判决。只有尚书夏侯骏以及左仆射下邳王司马晃认为太重了,不就几句话,就把人往死里打?人家会说这些人因言获罪,老大的脸上有光么?司马炎一看,觉得也有点过分了,但又不甘心。因此,判决书在他的办公桌上摆了七天,最后大概气也消掉大半——何况人家也是为了自家兄弟求的情啊,这才懒洋洋地签上他的意见:“旉是议主,应为戮首;但旉家人自首,宜并广等七人皆免其死命,并除名。”这七人家伙最后全都拣为性命,只是被双开了事。
这些事折腾了这么久,把司马攸也折腾得差不多了。这哥们知道司马炎对他的防范远胜于对东吴以及西北那些少数民族的防范,因此,向来做事低调,郁闷过日子。其他亲王都按照有关规定,适当培植一些势力,但他却事事向司马炎汇报,很少使用自己的特权。可想不到司马炎还是放不过他,还要把他放到边远地区去,心里越杨越不是滋味。这一不滋味起来,也就跟很多忠臣一样,身体就有病起来。司马攸病了之后,向哥哥打了个报告,请求留在首都,看守老妈的坟墓。
司马炎却不同意,谁的身体没有病?病有什么可怕的?吃药就会好。他马上就派自己的御医去帮司马攸治疗。从这一手上持,司马炎地这位老弟的不放心心经到了难以容忍的地步,首先他在怀疑老弟是在用病来骗他,就叫这几个家伙去证实一下,然后又可让人表明秀一下自己的兄弟情,你们看看,老子对老弟好吧?他一说自己有病,老子马上就派全国最好的医务工作者去帮看他。老子不是曹丕吧?
这几个御医的医术到底如何,我们不知道,但这几个家伙要是去玩政治,肯定很得分。他们认为,现在老板正生司马攸的气,你帮司马攸治病,就是跟老大作对。因此他们只是到司马攸那里跑了一趟,在司马攸的身边转一圈,说是已经“望闻问切”,便回去向司马炎说,报告老大,齐王健康得很。那个河南尹向雄还在为司马攸求情。可司马炎能听向雄的话么?结果,司马攸还没有事,向雄就先“愤恚而卒”了。
司马炎再次催促司马攸动身。
司马攸知道再也拖不下去了,只得打起精神去跟哥哥告别。这哥们是个要面子的人,平时很注意穿着,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很注重形象,每个动作都要求做到帅酷齐备、风度翩翩,这时虽然已病得不轻了,但仍然装着没事一样,一身名牌很潇洒地去跟司马炎告别。司马炎的智商不很高,但也不是个猪头,如果司马攸真的病得不轻,他肯定能看得出的。但史书上却说他“疑其无疾”,这是那个写史的家伙为司马炎找借口的,或者是司马炎自己给自己找借口的,甚至可以说是司马攸帮司马炎找了这个借口。司马炎就假装自己弱智一下,他们说你有病,我就不信人家的这些谣言,呵呵,现在看看,你果然没病啊。这话的意思就是,以后出什么事,也怪不得我啊。
司马攸不久就有事了。他一出京,就开始吐血。这血一吐得多,结果就只有死翘翘了。
司马炎听说司马攸死了,马上暂停羊车驾驶业务,亲自去祭悼老弟。司马攸的儿子司马冏就当面向司马炎控告那几个御医诬称老爸没有病,这才导致老爸歇菜的。
司马炎一听,马上就把那几个御医杀了——这几个御医以为自己在皇宫里久了,天天都跟政治人物零距离接触,察颜观色的水平已经炉火纯青了,可以不用钻研业务而去玩一下政治了,到了现在才知道,这政治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玩的。可司马炎觉得这政治好玩得很。这哥们一面哭得比刘备还厉害,一面以杀几个医生来洗雪自己对兄弟的残忍。这哥们别的本事,没多大的水平,但做秀的功夫却是很不错的。本来司马攸的死,全是他一手造成的,现在倒好,大哭一通,表示自己“爱攸甚笃”,又杀了几个皇家保健医生,表示为兄弟报了大仇,让人家把自己与曹丕区别开来。如果他真的“爱攸甚笃”,他就会不听荀勖和冯紞的话,把司马攸逼到这个步——现在这个世界上能把司马攸逼死的,也只有他这个全国第一把手了。如果说他因为昏庸,错听了那两个家伙的话,现在他也会把这两个家伙杀掉才对。
可在他努力痛哭、大做“哀恸不已”之秀时,那个冯紞就在他的旁边说:“王名过其实,天下归之,今自薨殒,社稷之福也,陛下何哀之过!”,他一听,马上就收住了眼泪。你想想,如果他真的“爱攸甚笃”、真的“哀恸不已”,这时有人把兄弟之死说成“社稷之福”,他的心情能放下来?他不一刀把老冯的头砍下来再灭其九族才怪,哪能马上“收泪而止”?他认为,老弟一死,确实是“社稷之福”,是司马氏之福。然而,历史证明,当他把司马攸这个司马氏最后一个有水平的人逼死之后,司马氏就走上了一条病入膏肓的大道,谁也拉不回头了。
而司马炎在他心目中头号政敌司马攸死去之后,又一次觉得全身轻松,天下太平了,他就是马上死去,他的猪头儿子也可以舒舒服服地把皇帝当到死的那一天,然后他的那个聪明的孙子马上接过权力棒,把他开创的大晋王朝从胜利走向胜利。
因此,他什么也不管了,抓紧时间,赶着羊车在那一万个美女中深刻体味当皇帝的乐趣。就是很多大臣们上书建议改革用人制度,他一概不理。
第五节朝政是这样荒废的
原来,现在的人事考核制度都在沿用曹魏时代陈群制定的“九品中正制”。当时陈群同志认为,吏部不能公平地遴选天下人才,所以就叫各地方政府设考选官(即中正),让这些中正负责考核本地的人才,然后让他们当官,特别有水平、有德行的就推荐到中央。在考核中,把人分为九个档次,这就是“九品”。谁是第几品,都由中正说了算,而且喝酒前和喝酒后的评定大不一样。有一个例子,左仆射何邵歇菜,袁粲担任中正,前来参加追悼会。何邵的儿子何岐因为身上有病,不能前来迎接中正大人,弄得老袁没谁陪同在那里追悼,心里就生气起来。这家伙一出来,马上就宣布:“今年,老子不把这个何岐的等级降下到最下等,老子TM的是废材”,王诠说:“以前何岐做了很多违法乱纪的事,你为什么不降他的等级?现在为了这点事就降他的级?”从这个故事中,你可以看到很多中正是不中也不正的。国家给了他们那很大的权力,等于是种下了腐败的根源——只要你舍得巴结中正中,你就有搞头。而且很多中正都推荐自己人去当干部,久而久之,公务员中都是那些人的亲朋好友,弄得现在这个社会就形成了魏晋时期“士庶制度”和“门阀制度”,直接导致了现在“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社会现状——不管你有没有水平,只要你有行贿受贿、吹牛拍马的水平,或者你干脆就是某个当官的儿子,你的前途就会一片光明,要当到你老爸那样的大官不是梦。
有的大臣很清醒地看到,很多花花公子当上大官后,没当官的水平,就天天聊天,夜夜泡丑,到处灌水,官场变成论坛,从中央到地方,所有的人都在崇尚空谈。如果空谈能治国,就能让全国人民迈步走在小康社会的大道上,那是很不错的,可空谈能富国强兵么?因此,左仆射和太尉司马亮、司空卫瓘都上书,要求进行一次政治体制改革。
司马炎看到他们的建议,觉得很正确,可就是没有行动。这哥们大概觉得自己都五十岁来了,头发越来越白,器官越来越疲软,羊车换届了几次,可那一万多个美女才泡了多少?要完成这个任务,还光荣艰巨得很,哪有时间心情去做启动什么政治体制改革?现在什么都做完了,衷儿还有什么可做,那个可爱的孙儿还有什么可做——呵呵,留他做吧,他会做得比老子做得更好。
大家一看,老大一点动作也没有,知道这个改革又是那个“胎死腹中”了,个个回家去喝酒聊天才是正事——反正这个天下又不是老子的天下。
司马炎这么折腾几年后,身体就弱了下来,最后干脆卧床不起,这才知道这个龙体他妈的跟普通人体也是一个货色,同样受不起酒色的消磨。
司马炎的那个岳父杨骏看到皇帝女婿病歪歪到这个地步,知道这哥们也活不了多久了,马上就启动夺权计划,以便在女婿挂掉之后,独掌大权,那时,什么事都是自己说了算,那多爽啊。
你知道,历史上像杨骏这样的人,当政治家不合格,但当政客,玩残害别人,做勾心斗角的技巧却十分地上手。他知道,司马炎一挂,高层肯定又要进行一次大洗牌。而现在能跟他有得一比的只有司马家族中的那个牛人司马亮,得想办法把这个家伙搞定,这叫提前洗牌。
司马炎估计自己也差不多到玩完的那一天了,也开始安排一下后事来了。
太康十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司马炎再进行一次人事调整:以亮为侍中、大司马、假黄钺、大都督、督豫州诸军事,镇许昌;徙南阳王柬为秦王,都督关中诸军事;始平王玮为楚王,都督荆州诸军事;濮阳王允为淮南王,都督扬、江二州诸军事;并假节之国。立皇子乂为长沙王,颖为成都王,晏为吴王,炽为豫章王,演为代王,皇孙遹为广陵王。又封淮南王子迪为汉王,楚王子仪为毘陵王,徙扶风王畅为顺阳王,畅弟歆为新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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