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门找了个楼梯空处。陈谦之说：“老弟，还在生哥哥的气吧？”李鸣志爽朗地笑着说：“哥哥不生朵朵的气，我就千恩万谢了。朵朵不懂事，那天冒犯您，回来后，薛蕊把这事给我说了后，我气得不行就打了她一顿，现在她把妈老汉都搬来了，正找我兴师问罪，哈哈。”“那就是你的不对了，朵朵人小，说话做事没规矩，但你打人就不好了，你这臭脾气也要改改。”李鸣志连称；“对，对，对。”心中不了然地骂道，老屁眼虫，我还需要你来教训？陈谦之说：“蔡家坝的事，你晓得我也不能一手遮天，确实是你实力不如人，竟标价差得太远了。哥哥是想尽力也没得办法，毕竟这么多部门看到起的。”李鸣志说：“开博把情况都给我说了。说实话，刚开始晓得落标后，我是有点生气，后来一看公告，人家龙湖开的标价，我也就无话可说了。你又不是政治局常委，哪能把这事做得人神共愤的，这个道理我还不懂吗？”陈谦之打起官腔：“政治局丨党丨委也不能这么做，政治局常委做哪事搞得人神共愤了？不成熟，政治上不成熟。”李鸣志连连点头：“说错话了，说错话了。只要陈局，不，陈哥你认我这个兄弟，友谊天长地久，来日方长，我不会在意一时得失的。”陈谦之满意地点点头说：“兄弟，我一直想给你补偿，过些时候，华岩寺那片地也要公开招标了，你早作准备，我给你想想办法，找个大公司联合竟标，你也赚个小头，如何？”李鸣志“激动”地一把握着陈谦之的手说：“我就晓得哥哥不会忘了兄弟，说好，只要拿下来，兄弟和你二一添作五，有福同享。” 陈谦之摆摆手：“这可不行，我是政府的人，党纪国法不允许，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李鸣志说：“陈哥，不是小弟说你，你这人就是太廉政了。前几天开博把我拿给他用于蔡家坝招标的前期费用硬是还给我，我就很生气。原来他一直没动，也没有拿给你去打点，这算哪门子事，我以后可不认他这个哥子了。”说完，一幅生气和委屈的样子。陈谦之心道，日妈，比我还会演戏，都是他妈的演员。老子不还给你，说不准哪个时候，你娃就这事去纪委告老子。嘴上说：“我做事有个信条：手莫伸，伸手必被捉。别人啷个做，我不管，但各人要干净，这才对得起我现在这个位置。你看我做了这么多年，哪个人能说个闲话，就是因为我做事公是公，私是私，分得清清楚楚。”可能平时说惯了，他说得唾沫飞溅：“你拿20万给开博，我也是招标后才知道的，我骂了他一顿，太不象话了，还以我的名义来接。兄弟，我给你说呀，以后别干这样的事了，你想想，这些人利用点战友关系在我们之间两头穿，两头要好处，我们被他们卖了都不知道。不出事，这20万他就各人打来吃了，出了事，这行贿受贿的罪名可是我们两个背起啊！”李鸣志大愕说：“陈哥，我太没得经验了，听你这话，黑【吓】得我一身冷汗。”……

　　病房里，吴卓群说着笑话逗老太太乐，连夏仲也连称有趣。薛蕊红着腮，目不转睛望着他，心忖，原来他这么有趣，还以为是个正经古板的人耶。不晓得他老婆几世修得这样福气，找到这个极品男人。正想着，吴卓群叫她：“薛总，刚才老人家说，你歌唱得很好，能不能来上一段，也让我们听听。”夏仲如老顽童也插上话说：“好，好，好，来段苏三起解吧。”薛蕊呸了吴卓群下，撒娇地拉着陈老太的手说：“我不过是哼哼，哪唱得好啊。”陈老太说：“他们没来时，你不是也唱给我听了，就唱唱吧，”夏仲说：“就唱苏三起解，洪洞县那段”薛蕊不满地恨地吴卓群一眼，说：“我可是唱给老太太和夏老先生听的哈，你各人走开，不准听。”说完，清清嗓子，大大方方作了衽裣，衣袖作甩状唱起：“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哪一位去往南京的客户商/与我那三郎把信传。 /就说苏三把命断/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 ”

　　薛蕊音如莺嘀燕鸣，听得吴卓群心中暗暗叫好，随后又暗自神伤起来。他想到老婆刘好妹，刘好妹生前在涪陵文化馆工作也天生一副好嗓子，两口子常常在家你一句我一段，其情乐乐。如今人去楼空，寂廖惆怅几年，哪听过如此美妙的声音，禁不住对接唱起：“哎？我说苏三哪！走着走着你不走啦，跪在这一个地方你是祝告天地呀？还是哀求盘缠哪？ ”薛蕊一惊，他也会此段，接着合附：“一非祝告天地，二非哀求盘缠。……人言洛阳花似锦， 偏奴行来不是春。 低头离了洪洞县境……”

　　二人一问一唱，象模象样，一屋人大声喝彩。夏仲说：“唉呀呀，唉呀呀，老夫听了一辈子苏三起解，你二个唱得最情真意切，完全是绝配呀。”老太太也拍手说：“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要是你两个还未婚嫁，干脆我来作媒吧。”薛蕊腮更红了，朝吴卓群啐了口对陈老太说：“人家吴大总经理神仙美眷，老人家不要开这种玩笑了。”陈老太噫了声叹道：“可惜了，吴老师别生气哟。”吴卓群说：“哪里，哪里，我是粗人，家里已有老婆。”薛蕊心中愠怒道，你还当真了。

　　一屋人正说笑中，陈谦之和李鸣志走了进来。陈谦之对陈老太说：“妈，我先送他们出去，回头给你打饭。”吴卓群和李鸣志同时心中一惊，愕然相顾，堂堂局长大人还用得着亲自给他妈打饭，为啥子不找个保姆照顾。却听见陈老太说：“要得，一会多打点，我们娘两一起吃。”薛蕊问：“没保姆？”陈谦之自知失言，却一脸傲然地说：“我不放心保姆做的饭。”陈老太对薛蕊说：“谦之每天都要亲自给我打饭他才放心，难得他这片孝心。”薛蕊看了陈谦之一眼，这是一个五十有余，头发斑秃的老男人，形象猥琐，做事恶心的政治流氓，要说，杀他千刀都不解恨，却想不到也有这样让人起敬的一面人性。人，真是说不清楚啊。吴卓群和李鸣志几乎同时说：“陈局，保姆的事我来安排。”陈谦之笑笑摆摆手：“不麻烦了，不麻烦你们了。”

　　回到车里，薛蕊一言不发。李鸣志说：“想不到老屁眼虫还是个大孝子哈。是不是装给我们看了哟，装给其它人看的？树立各人的形象哟” 薛蕊说：“不象，我从他们母子眼中看到是确实是一片真情。” 李鸣志说：“我妈常说，人各有德，人各有福，可能是他孝心一片，抵了他做过的恶事，才没得报应吧。”薛蕊说：“不一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2009-7-6 1:42:00
　　二十一、风波再起
　　唐健老是觉得这几天在单位有双眼睛一直盯着他，盯得他背上发麻。转过头去看，空无一人。渐渐养成了习惯，坐在办公室也时不时朝后看看。小刘捉摸着办公室跑来了耗子【老鼠】，见他朝后看，也站起身看他后面。

　　唐健问：“你看啥子？”小刘说：“你后面有啥子？”
　　唐健说：“我问你在看啥子？”小刘说“我看你今天早晨看了后面几次了，以为后面有啥子耶。”两人绕着口令。
　　“我看你娃神戳戳【神经病】的。”唐健斥喝着他。小刘翻了个白眼心想，你才神戳戳的，后面墙壁白光光的一片有啥子好看的嘛。心头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
　　小刘翻白眼这个小动作着他看到了，他想到一个人——谢丹。这小女娃儿也有这个习惯，不满你时，鄙视你时，统统是白眼一翻，明说，瞧不起你，咋地？
　　“小刘，我问你个事安【安，助词】。”唐健椅子朝前拢了拢【靠了靠】说：“你和你那个女朋友还在耍没有？”
　　小刘说：“唐处长，你说啥子哟，啥子叫还在耍没有？我都上她家见了父母了。”
　　唐健呵呵一笑：“日妈，你还搞得快耶。才几天哟，就上门拜见岳父岳母了，这是要结婚的阵势达嘛。”
　　小刘点点头说：“是噻，她想结婚了，给我提了几次了。”
　　唐健心中发笑，这下好耍了，李克勤那面也说要结婚了，我看你谢丹啷个一女嫁二夫。“要得噻，这个妹儿样子长得还是黑乖。”他口气中有点幸灾乐祸。
　　“可是我妈不同意，我妈说她是农村户口。”小刘说“还好，我舅舅支持我，批评我妈搞岐视政策，舅舅说，现在重庆西部大开发，城乡统筹开始了，以后要消灭农村户口，都是大重庆的人了。”
　　唐健说：“对头，你妈思想不对，婚姻这事，各人作主哈。不过，你舅舅还是人才哈，还懂点政策耶。他在哪里工作？”
　　小刘吱唔了下说：“他是搞宣传的，当然懂点政策。”
　　唐健哦了声：“和我们一样的嗦。对了，你晓得我这个人看人挺准的噻，哪天，我请你们两个吃个饭，我给你看看这个女娃儿适不适合你。”
　　 “真的啊？唐处长，今天晚上正好她约我吃西餐，你看，工资还没有发下来，我还想着下班后先去找我舅舅借点钱耶，嘻嘻，你要请客，那是‘正在为难处，遇到何仙姑’了，我们今天就喷【吃】你一顿哟。”小刘兴奋地说。
　　撞你妈个鬼哟，我是各人撞到枪口上了哟。唐健想，老子今天要好好润【讽刺、戏弄】下这个谢丹，为了小刘，也为了表弟李克勤，让她各人收敛点。他说：“不存在，我升了官，也没有请过你，今天就算我请你了。”

　　小刘嚷道：“那啷个得行哟，宣传科这么多兄弟，这顿不算哈。”
　　窗外有人在喊：“刘鸿宾，你出来下。”听声音是罗定的。唐健一看，果然是罗定在门口叫他。他呶呶嘴，同意他出去。
　　突然他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重要得不得了的问题。这几天一直在背后盯他那双眼睛就是罗定的。罗定的办公桌正好和他墙对墙，推了墙，他俩正好背靠背。
　　早晨上班时，在大门口明明看到罗定在后面，一转眼，不见了。
　　上厕所，明明看到罗定跟了上来，一回头，又不见了。
　　这娃这几天鬼得很。莫非是刘发明不睬【理睬】他，又见我升级的事宣布了，要准备阴【害】我了或者阴下刘发明？
　　他装着上厕所，上厕所必过罗定办公室。刘鸿宾站得象军人一样站在罗定的面前，罗定问，他在说。问啥子，说啥子，他听不清。不过心头怪不安逸【舒服】的，日妈，我的兵用得着你来训？日妈，他又不是你领导，你用得着站勒个直？
　　在厕所他屙不出尿来，对着白净的尿槽使劲抖，抖，抖，抖。调查科陈志东也来屙尿，见他发摆子似的，笑问：“啥子？唐处，前列腺啊？”“你才前列腺。”他骂了句。想到，罗定训刘鸿宾，他来劲了，朝着陈志东也吼了声：“厕所勒个宽，你朝我这面挤啥子挤，爬远点。”陈志东一看，哪股筋不对了？悻悻地挪了个槽，心想，升官了，也长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