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首刀,宫廷内卫所用之刀。寻常人便是没有见过,可也是在书中听说过的。
而佩戴这种环首刀的内卫多选自皇帝的仪仗队,亲兵护卫队,这些人选拔极为严苛,首先要家世清白,忠心不二,中正耿直,其次要武功高强,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还需日行千里,其三还需机敏过人,在外懂得随机应变,其四得模样周正。
一群黑衣人中,有一桌只有三个人,其中有两个人的衣着长相与那些神情冷炙,叫人害怕的大汉不同。做北面的那个男子,身型纤长瘦弱,翩翩公子,英俊倜傥,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玄色披风下头,穿着一身锦缎白袍,白玉发冠,素雅白净,脚下一双绣祥云图案的牛皮长靴,腰板儿挺直,目光中带着些许威严,嘴角微提,似笑非笑,叫人琢磨不透。
另一男子,容貌比女人还要柔美光洁,目光中带着几分阴气,体型偏瘦。弓腰驼背,压着头,双肩向前,仪态不佳,一看便知是伺候人的。他没有穿披风,他穿着一件灰色长衫,带着灰色的纱帽,脚踩一双素黑色布靴。而与他相对而坐的那个人,和围在他们身边的壮汉看上去,无论是衣着还是长相都差不多,只是年纪稍微大一些,看得出是那些人的头。
太阳升起,有些热了,灰衫人忙将桌上的伞撑开来,给白衣公子打伞。白衣公子瞥他一眼,接着喝茶。
这时候,一个头花花白的老人家,赶着驴车来到茶棚前。他那破破烂烂的驴车上头有三口崭新的红漆香樟木大箱子,上着锁,与他的破车委实不相匹配。老人家走得口干舌燥,原本想在茶棚歇一歇,喝口茶再上路,可望见这些人,他万分惊恐,比其他路过的人更加惊慌失措,“啪”鞭子狠狠抽在驴的屁股上头,驴子加快的跑了起来。
白衣公子撇了一眼,那灰衫人点头示意明白,起身走上前去,他步伐稳健,速度爷比一般人快许多,原本坐在一旁喝茶的四五个大汉,也起身追去。
驴车毕竟行速缓慢,加上车上还有三口大箱子,灰衫人很快便追上老人家,拉住缰绳,驴子停了下来。
“你,你们要做什么?”老人家惶恐地问道,手中的皮鞭都已经拿不稳,落到地上,老人家正要去捡,灰衫人一脚踩在鞭子上,那老人家直起身来,屏住呼吸望着灰衫男子。
灰衫人一个抬手示意,让身后的大汉们跳上车去,打开箱子,里头整整齐齐地放着许多书本,书面上只有记载日期。他们随手翻看了几眼,道:“确实是账本。”
灰衫人浅笑一声,开口对老人家说一声:“老伯,请跟我们走一趟吧。”灰衫人说话的声音尖细,像个女人。老人家没见过这阵仗,吓得颤颤巍巍,一句话不敢多说。
消息传回茶棚,白衣公子起身,众人跟随他起身来,上马离去。而那个看上去年纪最大,方才与灰衫人对坐的精壮汉子,从怀中掏出五十个铜板放在桌上,转身离开,客栈店主忙跑上来收了铜板。
“这些个瘟祖宗总算是走了。”掌柜如释重负,笑呵呵地说了这话后,便又开始笑眯眯地迎客进来吃茶。
就在这伙人在城外守株待兔时,另一伙人已经进入鱼难成宅邸,鱼家的管家等下人见这些人手中有府衙的金牌,十分配合地为他们打开鱼家所有的房院,让他们搜查,他们将鱼府翻了一遍,却没有找到他们需要的。领头的那个人,戴着面具,连头发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甚是奇怪的打扮。他在鱼难成的卧房里待了许久。
他发现鱼难成睡觉的木枕暗藏玄机,木枕下头有个一个暗格,暗格中有几张发黄的纸,还有一支玉簪。因为木匠巧夺天工的精湛技艺,单单凭借肉眼是看不出来那个暗门的。
领头人独自在房中阅过纸上内容之后,见纸和玉簪偷偷藏起,假装沉稳若无其事,他默默思忖了许久。
“主人,有什么发现吗?”
那人摇摇头:“一无所获。”
离开鱼家,他在马车中,对外头赶车的手下人说道:“计划有变,立即北上。”
“是,主人!”
不争观,若拙道长的归根院。
若拙道长沏了新茶,给月娘倒了一杯,茶香四溢,月娘却没有心情品尝。若拙道长亦如此,他拖着老迈的身体,缓缓坐下来,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地讲道
“阿难他曾是我的弟子,半月之前,他便写信来,告知于我朝中之事,皇帝修玄求仙,十四年不上朝,朝中大事全权交由内阁大臣和司礼监处理,他们偶尔有争斗,却还算是一条心,可自从去年开始,朝中便分为两派,一派以赵谨明为首扶保太子,另一派以龚光杰为首扶保祺王,一年来争斗不休,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当年若拙道长给徒弟阿难取名难成,便告诉过他要知难而退,懂得顺流而下,可惜他终究还是要逆流而上,违背自然。道家讲究顺应自然之道,故而生生不息,可惜鱼难成年少气盛,不能领悟其中玄妙。
月娘点头。
若拙道长又道:“阿难将这些年,将没有报给户部的账本都放在我处,我本想将其毁之,息事宁人,可因为你和阿难过去的事,他们应该猜测到这东西可能在你手上,所以正在到处找你,他便让我将这些账本交给你与菀青,希望这些东西在,能要挟朝中之人,他日即使有人说出鱼难成有妻女,你二人也能用此与他们做交易,换回一命。阿难还说,他此去救边,乃是为了将功赎罪,好回来与你母女二人安生过日子。”
月娘哀怨地望着门外的松柏,鱼难成早就说过他的命从来不是自己的。
月娘问:“这些账本,记录了多少人?”
若拙道长感慨:“你想想,三大箱子的账本,十几年,应该记载了多少人?多少事?”
月娘是心绪不宁,右手食指在桌上画着圈圈,环环相扣,当她想明白,哀伤而沉稳地说了句:“这些东西能救命,也能让人起歹心,先生可真是糊涂,留这个,不是害了菀青吗?”
若拙道长点头,鱼难成自以为留给月娘保命的东西,却也是旁人害她们母女二人的理由。阿难在十四年前,娶了月娘之后来找过若拙道长,鱼难成说自己后悔为了做人上人,做过的太多伤天害理的事,弄得现在有家不能回。
若拙当时便劝过他收手,放弃现有的一切,去做个平民百姓,鱼难成试过,可是他的命早已不是自己的了,那里还掌握得了自己的命运。
“鱼夫人想如何处置?”
月娘摇头,叹息道:“不知。”
“阿难咎由自取,现在是凶多吉少,若是他去了,无论正反,那些人必定要搜查鱼家,若是不见这些账本,他们又怎会善罢甘休?终有一日,会找到你二人的。”
若拙道长叹息说道,一面恪守正义的他,希望恶贯满盈的鱼难成能够伏法,一面满怀舐犊之情的他又盼望鱼难成能劫后余生,改过自新。
金陵,臬司衙门。
那些穿草鞋的大汉全换上了斗牛服。从牢狱中将今天带回来的老人家提审。身旁摆放着十八般刑具,那面如冠玉的的白衣公子俯对那年龄最长的大汉说道:“林楠,父皇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说话时,一瞥身旁灰衫人站着听审,意味深长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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