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清太子端着茶盏,皱紧眉头,“接着说。”
“因为内卫找到了鱼难成,内卫是皇帝的心腹,皇帝的心思,太子爷不会不知道吧?”
“道长是内卫了?”
正清道长点点头,又说:“可惜,内卫中有两派,一派以我为首,另一派如今以裕王爷为首,这次逼鱼难成交出账本的裕王爷,你说他都走到这一步了,怎么会让鱼难成逃出手心,而北上了呢?”
“因道长和他作对了?”
正清道长捋须,摇头笑道:“无须贫道动手,司礼监早就有了意向。司礼监为什么贪,还不是为了给皇帝那些在规制之外的内卫发俸禄,拿人手短,您说内卫会真的把司礼监往死路上逼?送到的您的刀下,便是众望所归。”
仁清太子咂舌,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自己心里的那些有关龚光杰舍车保帅,鱼难成为何能一路押解大宗粮草北上而无人去查……一系列疑问也解开了。
“道长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就是想说一声,裕王手里有鱼难成的账本,而他也有鱼菀青的存在的证据。太子爷这般爱护若冲,不想她知道真相,也不想她无辜牵连进去吧?”
仁清太子静默,恐慌。
正清道长瞟一眼仁清太子右手边上,太子画出的行宫大致模样,会心一笑。他不知去过多少次空蝉院,怎会瞧不出来?若冲有着贵妃的容貌,太子又给她修一座“空蝉院”,其中深意自然是不言而喻。
正清道长对利用太子对付裕王更添几分把握。
“要是裕王找到若冲,那若冲就会被带去东皇宫面圣,之后,贫道无从得知。”正清道长将“东皇宫”三个字说得很缓,仁清太子立即说道:“不能让裕王找到她。”
“贫道也是这样以为的。”
仁清太子低哑着嗓音,以命令的口吻:“本太子可以帮你对付你的敌人裕王,可你不能把若冲交出去,她是无辜的。”
正清道长捧起仁清太子亲手所绘图卷,仔细端详了半天。
“太子若是想若冲平安无事,您还得想办法给她安排一个过去的身份。”
“这件事本太子早就想好了。”
仁清太子将她的身世编纂为抵抗北燕而牺牲将士的遗孤。若冲对这个假身份并为提出异议,照着仁清太子的话说,自己的父亲为国捐躯,她这烈士遗孤的头衔,自然理所应当得来的。以后人家说起她父亲,都成为烈士,倒也是种安慰。
之后,萧墙捧着仁清太子的手稿,去寻觅能工巧匠,在不争观的后山铺土动工,建立起一座新的宫宇,取名为青藤宫。
在远处俯瞰正在建造的青藤宫,仁清太子打发走侍卫,只留下若冲。因为他给若冲安排了烈士身份之后,若冲对仁清太子心存感激。
“你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仁清太子侧目,瞧若冲怀中抱着猫的,心生荡漾,欢喜不已。
若冲却是窘怕异常,柔声回答他说:“回太子殿下的话,若冲在不争观一切安好,有劳太子爷记挂。”
“有人欺负你吗?”仁清太子又问。
若冲笑答:“殿下说笑了,怎会有人欺负若冲。”
“不争观的那些人,欺善怕恶,把你打发到斋堂旁边的小屋子住着,不是欺负你吗?”仁清太子直言不讳。
原本因为敬灵帝荒废国政一心修玄,而不争观无人劝阻也就罢了,反倒是借势扩张,实在令他厌恶。如今来不争观一看,也听得萧墙打听来的,说若冲虽然是正清道长的弟子,可她在不争观的衣食供应还不如若拙道长的弟子,时不时的还需要阿让接济她。
仁清太子虽然在为若冲打抱不平,可若冲却咧开嘴笑了。侧眼一瞥太子眸子中闪着几分不屑,能有一处安居温暖之所对她来说便是求之不得。他皇室贵胄,从小锦衣玉食的人,自然觉得寻常百姓的生活是在受罪。
看着下头建宫舍,若冲不禁打了个呵欠。仁清太子听到呵欠声中伴随着一声肚子咕噜翻腾声。他莞尔一笑,想若冲还在长身体,饿得快实属正常。
“你这是要去斋堂?”
若冲努努嘴,失望地:“斋堂一天开两次饭,一顿早饭,一顿晚饭,这个时辰是不开饭,只能忍着呗。”她这般说,是想听太子说他可以命令斋堂开小灶,给她做点吃得垫垫肚子。
却不想,仁清太子并未麻烦斋堂的人,而是领着她下山去了
若冲换了之前的女儿家的衣裳,二人私服出行,无人开道,悠哉自在,和太子一块儿坐在马车中欣赏窗外景象,窗外山野田间长满一片青绿,郁郁葱葱,令人分外舒畅。二人在山下农家用了饭菜,若冲抱着八蛋,给它喂食。
仁清太子在一旁,听到若冲喊它的猫“八蛋”,这个名字甚是古怪。他不禁问起了出处,若冲哪里能说出处便是自己骂它王八蛋,灵机一动,编纂说:“因为它昨天吃了阿让哥哥给我送来的八个鹌鹑蛋。”顿了顿,“殿下,它有名字吗?”
仁清太子听到若冲给自己的爱猫取这个名字,不由得回忆起甄贵妃宫里的六条嬷嬷,听说六条嬷嬷以前的名字叫做鹨条,后来贵妃教她写自己的名字时,六条嬷嬷嫌鹨字难写,求贵妃赐名,贵妃就把她的名字改成了六条。再后来进入空蝉院的宫女,太监名字里也都是以数字作为开头的。
仁清太子摇头,摸着八蛋的小脑袋,“我忘记给它取名字,八蛋,这个名字不错。”若冲朝着太子咧嘴笑了,心中却在犯难。这个缘故一听便是编的,且八蛋和王八蛋只差一字,仁清太子哪里听不出来?这般顺着她,若冲心里更加惶恐。
回程的路上,郝敏驾车在后头跟着,八蛋在马车里懒洋洋地睡觉。看见一朵儿紫色的小花儿,若冲折来,放在手中把玩。
“殿下,若冲想问您一件事。”
“说吧。”仁清太子对若冲开口与他讲话,显得分外欣喜。
“您为何要帮我,救我?殿下,若冲对我父亲的事,知道的一点不比您多。从小到大,若冲每年见过父亲的次数屈指可数,若冲只知父亲是做生意的人,其他一概不知。若冲对您毫无价值,您也不必待在我这个无用的人身上花费心思。”若冲将心里话全数说出,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父亲叫本太子照顾你一生一世,你不能让本太子失信于人吧?”此时他脑海中闪现出他斩杀鱼难成的画面,咬牙悔恨,为图隐藏恐惧,露出马脚,拂袖大步向前走去。
留下若冲在原地自责自己多疑猜忌,惹得太子恼怒,后来亲自上门谢罪,太子以此惩罚为由,命若冲每日过来给他讲讲道家的典籍故事,二人渐渐也就熟悉了。
青藤宫还未建成,仁清太子便得回京。
临走前,若冲问他何时再来,仁清太子想了想,朝中事物繁忙难以脱身,他若是常来不争观也容易引人注意,这样对若冲不好,道:“明年开春吧,那时候过来这边修养一段时日。”
若冲嘟囔:“还要一年呀……”如今才是夏季,开春差不多也是一年后了。仁清太子见她口吻中含有报怨,失望。
“那你想我什么来?”仁清太子在若冲面前的口吻变的极为亲切,不在以“太子”自居,而是不加点缀修饰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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