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王目光放空:“那里很风光……”
风光之处,人就多了,人多了,是非就多了,是非一多,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次日清晨,祺王与献丹的大队一并出发。
正清道长在不争观门口,翘首望着若冲乘坐的马车消失不见,山间浓雾弥漫,再看不远了。正清道长立在原地,神情失落,若拙道长在一旁,劝慰说:“师父,咱回去吧。”
正清道长扶着若拙道长的胳膊,霜打了一般怅惘若失。
“送为师回九幽洞去。”
正清和若拙在前面,后面若屈对若讷说道:“二师兄,你看小师妹一走,师父好像丢了魂一般。”
若讷道着苦叹:“咱们师兄弟四个,各顾各的,和师父走动少,这些年陪着师父,鞍前马后的只有小师妹一个,就跟师父的尾巴一样,冷不丁走了,师父连个说话人都没有,可不这样了吗?”
若屈道长小声道:“若冲一点儿本事都没有,这趟进京,但愿别给咱们不争观丢人显眼。”
若拙道长听见,扭头来狠狠瞪了若屈一眼。若屈不再多言,原先他便不甚喜欢这个攀扯皇家关系的若冲,如今献丹这一本万利,还能面见天子得恩赏的事给了她去做,若屈嘴上不说,心里煞是妒恨。
不争观掌门都要经过朝廷派委任书才可以说得上是真的不争观掌门,自己选出来都只能算一半,若是此次若冲得了皇帝的眷顾,又有太子祺王的庇护,可真就是烈火烹油,一路繁花似锦,前途大好。
可若冲才离开不争观没多久,便吃了苦头,一路上,千牛卫不顾若冲在车中颠簸难受,一味地快马加鞭,若冲晕车呕吐把头伸出车窗外,气息奄奄。祺王驾马往后退去,见若冲趴在车窗外,喊来李麟,命他叫人慢一些,若冲微微抬起脸,望着马上的祺王,莞尔一笑。
可车队刚慢下一会儿,木子左便上前进言:“太子大战的事,您可拖不起。”祺王不予理睬,他何尝不着急呢?想着自己先走,却也看得出自己一走,千牛卫和内卫那群人不会好生照顾若冲。
九幽洞。
正清道长摆弄着若冲放在洞中的木雕玩偶,睹物思人。阿鱿从暗门中出来,只见他一副整装待发,手中握着长剑,带着斗笠的样子,正清道长瞥他一眼:“你要去哪儿?”
“主人说不能让祺王死在不争观,那就让他死在路上。”阿鱿势在必得,正清道长说过,自己手下五大杀手,犹兮便是阿鱿,他的武功最高。正清道长放下手中的木雕山羊,哀叹一声:“现在不能杀祺王了,若冲进入天都,需要祺王护着。”
“师父,狗皇帝现在可已经开始行动了,咱们不能让小主人去冒险。”阿鱿怒目。
正清道长愤怒地:“你是在指责为师吗?”
阿鱿立即垂下头,下跪道:“徒儿不敢,只是徒儿担心若冲小主人,天都凶险,小主人如此柔软单纯,叫人放心不下。”
“犹兮呀,和你说了多少次,让你好好读书,你不听。师父和你说了吧,弱者的生存之道是依附强者,在夹缝中求生,不是把比自己强的人都杀了,强者是杀不完的。”
阿鱿不明,问:“师父有何计划?”
正清道长用食指点点桌上的密函:“你看看吧。”
阿鱿听话打开来一看,才知道仁清太子制造出了个比杀死祺王更大的乱局,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仁清太子无心之下救了若冲一命。
“这种时候,老皇帝可不敢搞内讧,攘外需得先把内安稳住的道理他懂。”正清道长展露出一个诡谲却舒心的笑。正清道长和敬灵帝怎样都不会想到仁清太子会发动战争来增加自己的做皇帝的砝码。
“这样斗上几年,大荣国本就干涸了,摇摇欲坠时轻而易举,兵不血刃地便能推倒大荣。”阿鱿仿佛看到了前方的希望。
内斗就是这样,一开始能让统治内斗的人控制所有人,达到权利顶峰,久而久之,斗争的人就会开始挣脱摆布,皇帝不过是自食恶果而已。
正清道长今天听到了若屈说的话,他装作没听到而已。正清道长躲在九幽洞也就担心不争观那些自己亲手养大徒弟为了夺位对他下毒手,无论是九幽洞还是东皇宫都是他们给自己建立的牢笼,外面的人进不了,里面的人出不去。
荒野驿站,门前久经风霜,残败老旧的桌椅上重新端上热腾腾的茶,若冲与祺王相对而坐,身边几十双眼睛盯着他们看,几十把锋利的刀藏在鞘中。
若冲叫馆驿中的人做两碗牛肉面送过来,煮面的汤沸腾起来,厨子捞出面趁热将滚热的红烧牛肉往上一淋,顿时香气扑鼻。牛肉面一出厨房,众人闻着味儿不由得口舌生津。
“你的面来了,趁热吃。”祺王将筷子用他的手绢擦拭干净递给若冲,而后才开始擦拭自己的筷子。
若冲见他忧心忡忡的样子,一边大口吃面,一边问:“你不饿吗?”
祺王摇头:“没什么胃口。”
“说吧,你憋着什么事儿?我看得出你心里有事,这一点你瞒不住我。”
若冲得意说道,转头看,所有人也都在远处吃起面来,她偷笑一声。方才她喊饿,还没人搭理她,说没到饭点不好停下。只有祺王顺着她的意,她一叫饿,便停下来休整,吃饭。
“本王着急回去,京里的事有太多沉积。”祺王念着户部的一堆烂账还没处理完,去年的许多亏空也都没堵上,工部的很多项目也都排队要钱,加上太子这一战的钱,一团乱麻。
“那你先走呗。”若冲轻描淡写地。
“本王要是走了,他们欺负你,你应付得了吗?”祺王挑眼瞥看李麟的背影。
若冲眼睛溜溜一转,左右张望一圈,凑近祺王,小声道:“我身体好着呢,在马车里那样是我装的,我呕了半天,你看见吐出什么来了吗?一路上你也见了,这些人不敢叫我死,只因那一夜在青藤宫让他们领头那个叫李麟的失了面子,他们要拿我撒气而已。”
祺王浅笑,感叹若冲多心多疑,想她一路上那个奄奄一息的样子委实叫他觉得可怜心疼,或许在李麟眼中便是一种舒适猖狂淋漓。
祺王感叹问:“何必呢?”
“他们想整我,整不到我,他们心里也不痛快,我更危险,就这样把此事了,各自相安无事。那几个人,下手没轻没重,要是真的在其他事上整我,弄伤我了我不好不说,他们也难交差不是?你且将我此举称之为与人为善吧。”若冲得意一撇嘴,露出个奸邪的笑来。
祺王举起筷子,吃一大口面,嚼得津津有味,“好啊,好吃。”
若冲将自己碗里的面挑给祺王一著,解释说:“这么大碗我吃不完,你别浪费了。”
“要留个人陪你吗?”
若冲嫌弃地瞥眼:“你快走吧,你走了我才好收拾他们。”
“就凭你?”祺王轻蔑地问。
“你想想你在青藤宫如何治的我,我也就怎么学咯!近朱者赤嘛!”若冲挑眉。
祺王颌首一笑,“看来本王小瞧你了。”
“你别说出去就行。”若冲用筷头轻轻一点祺王的鼻尖,二人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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