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触觉极像……极像……银子?
苏小匪恍惚地摸摸自己的拇指和食指,隐约还存在着那种触觉,不经意间眼神一扫,地面上除了那遗落的几粒米外,还有一处被砸得有淡淡刮痕。
若是米粒,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刮痕?
直起身子,岸上的货越搬越少,苏小匪凝眉望去,船身边刻着一朵银莲花的标识,忽的握紧双拳。
只是目光流转间,一个绝妙的想法便在脑中成型,心头的寒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眸底深处的狡黠和脸上只有在做坏事时才会跃跃欲试的奸猾神色。
楚亦领了萧一出船,苏小匪快步疾走过去,双手握住楚亦两臂,倾身覆上。
楚亦呼吸一滞,俊眉皱起,却未曾拉开怀中之人,声音略微低哑地问道:“怎么了?”
她可不是会主动投怀送抱的人。
苏小匪背对着那艘大船,附在楚亦耳边,“看到你身前的那艘货船了吗?”
楚亦抬头,“然后呢?”
“那是岐谷专用的货船,我看到船身侧面刻了银莲花的标识。”
“你怎么知道银莲花是岐谷的标记?”这件事鲜少有人会知道。
好吧,苏小匪抿嘴,呐呐地承认罪行,“我之前在你房里有看到岐谷的资料,上面写了这条。”就是打算去拿回画像的那个淡疼的夜晚。
楚亦直视前方,幽幽道:“岐谷和楚家两不相犯,即便是岐谷,又与我何干。”
苏小匪偏显激动,喷在他耳边的气息更是温热,楚亦面无表情地听得怀中女子贼兮兮道:“岐谷谷主是百姓人人声讨的大恶霸,他此番遮掩着运银出去,准是没有好事,这银子的来源也值得商榷。如今,正好是天时地利人和,所以楚亦,要不我们……把它给劫了吧。”
破晓时分,天灰蒙蒙亮,到处都是一派寂静无声。青石窄短的小道,几名灰衣男子驾着暗色马车自远方驶来,然后一拐,直直进入一户高门大院。
马车停下,灰衣男子们来来回回奔走,数十袋的麻袋瞬间的功夫全被搬运着堆在楚家一座别院的地下室,苏小匪身处于满屋子的银子当中,已然呆得找不着东南西北。
“这么多钱!”苏小匪一字一顿地张大嘴巴感慨。前世她盗过钞票,盗过古董,盗过珠宝钻石,却还不曾像今天这般劫了如此大手笔堆起来都能闪瞎她早已金刚不入钛合金狗眼的满满一室银子。
捧在手心都是沉甸甸的重量,苏小匪一脸迷醉,不顾银子的冰凉就使劲往脸上贴去。
满足地喟叹,瞬间有种浑身都沾满银光的感觉。
董叔站在密室的另一角,压低声音问楚亦:“少爷,我们动了岐谷的东西,万一起了冲突,恐怕到底是有些麻烦。”
楚亦眯着眼睛看满是享受模样的苏小匪,嘴上却是在回答董叔的问题,“萧一拿到最新的情报,皇帝要派苏明扬去秘密平定岐谷,一个都要快被踏平的组织,于我楚氏又有何麻烦可言。”
“原是这样。”董叔了然,抿嘴道:“朝堂上最近不是有消息传出德清帝要升苏明扬的职位。这次平定之事若是成了,想必就该有动静了吧。”
“差不多,正三品往上升就必然是从二品。”楚亦蔑笑,“苏明扬能走到今天,不知踏着多少白骨,德清帝要平衡朝中势力,明知他危害一方却故作不知,不降反升。看来想要扳倒苏明扬,只能是手握铁证了。”
“苏明扬这人精明的很,做事几乎都不留把柄,我们查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些他仗恃行迹罢了。”
楚亦拿起一锭银子轻转,语气平淡:“不急,总会有机会的。十年都熬过了,还有什么不能忍?”
董叔默然,视线转到他手上的东西,问道:“少爷,这些银子可是在今日之内入库?”
“对,不过……”楚亦手指轻抬,余光瞄了下苏小匪,嫌弃道:“留一箱给她。”昨晚上就一直囔囔自己居功至伟,当选首席功臣,宁死都要分一杯羹。
董叔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蹲在那儿一点端庄形象也无的苏小匪,点头应下:“是。”
“还有,想办法把苏明扬去岐谷的消息悄悄透露给那神秘的北渊刺客,三日后,我等着看场好戏。”
董叔正要回什么,只见苏小匪抱着一堆银子,转过头来笑得花枝乱颤,“楚亦,说好给我的犒劳,可别给忘了。”
董叔嘴角不禁抽搐几下,然后听得他家少爷淡淡然指着最近的一箱银子道:“这个给你,换个装置,自己搬回去。”
苏小匪回答得极为干脆,“那有什么问题。”
她接着奇怪道:“那岐谷到底是做什么的,看地图像是一个穷到喝白粥的山沟沟,竟也会有这么大手笔?”
“山沟沟?”楚亦嗤笑,“真是养在深闺见识短,那岐谷谷主是临城近年来崛起的恶霸头子,专做杀生买卖。与这些年积攒的相比,眼前的这些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苏小匪忽视他严重歧视女性的心理,音量拔高了些,“杀生?这劳什子的谷主没想到居然是个屠夫!他杀的什么生,豺狼还是野豹?”东铭猎户一抓一大把,能闯出如此大名堂的她还只听过这么一个。
楚亦笑她无知,“你以为所谓的杀生是指狩猎?”
“难道不是吗?”苏小匪怔楞,半响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错愕,“莫不是……杀的人?”
楚亦居高临下看着她,未曾回答却也是作了回答。
苏小匪咋舌,前世生活在和平年代,鲜少接触刀啊剑啊这些血淋淋的事物。她拿过枪,不过可没真实践过。
细数一番,她还未曾害过他人性命。
老爹说,害人一条命,来世是要毁十年寿命的。这样看来,岐谷谷主这厮,恐怕是投不了胎了,根本连个着陆胎盘的时间都没有。
苏小匪顿了顿,霸气地接了一句话,“我昨晚上的提议真特么机智。”
阿弥陀佛,这种人的钱,不抢简直对不起苏家英明神武的列祖列宗。
楚亦:“……”
董叔:“……”
世人都说天有不公,端看这苏家府门,苏氏迹运便可看出。苏明扬出生名门大家,天生就是含着金钥匙的贵家子,儿时顽劣,少年纨绔,如今凶恶。可偏偏仕途一片明亮,近些年来越爬越高,如今头上三品蓝石孔雀冠,绯色直缀朝服,算的上是朝堂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些倒也罢了,偏偏如此穷凶极恶之人竟生得温润清华,淡雅如月,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能瞬间成画一般。
史书曾这般记载,天翊十八年,先皇延设高祖推行之恩科,苏氏长子苏明扬意外摘得榜首,于大殿中面圣叩恩。苏朗月霁辉,雅俊非凡,圣上赞其浊世公子复鸿儒,盈盈间文采斐然,惟是少年英雄耳。
只是先皇或许不曾想到,当年那得他欢喜的少年如今却成了榕城百姓口中人人喊打的大奸臣。
有文人暗自感叹,忠臣世难有,祸害遗千年!
重重府院中,朱漆雕花门后,苏明扬单手负在身后,另一手执狼毫笔,青衣长衫轻扬,笔杆一起一落间便多了四个行云流水的豪放大字
白虹贯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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