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大头你可别得意,还有一件事你说错了,而且还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吕崇宁等人对李秘早已由敬重变成了崇拜,此时听得这脏兮兮的下胖子质疑李秘,不由忿忿瞩目。
九桶哼哼一声道:“你也说了,那女贼从院墙翻出去,绝不会原路返回,因为这样会暴露她的踪迹甚至老巢,所以她应该往东逃了,你怎么反倒让邢捕头往西边追?”
诸多孩子听得九桶如此说,也不由聒噪起来,毕竟青雀儿是孩子王,他们也知道青雀儿一直是最聪明的人,如今李秘这个冤大头竟然青雀儿要聪明,青雀儿如此失落,他们又岂能坐视!
李秘自然是看得出孩子们的心理,但他有心要将他们当成朋友,有心要让他们跟着自己,必须要确立自己的威信,早先许以好处是为了表达善意,但一直只许好处而不加以震慑,那么自己只能成为真正的冤大头,而成不了孩子王!
“那邢捕头和捕快身酒味浓重,即便洗了脸面,仍旧掩盖不住,值守之时还聚众喝酒,还指望他们抓人?我让他们到西边去,为了表现自己工作卖力,他们必定会劳师动众,挨家挨户地骚扰,西边动静必然不小...”
李秘这么说着,青雀儿不由接口道:“这是在麻痹女贼,让她放松警惕,而后再声东击西...”
“你想自己去抓那个女贼!”青雀儿得出这个结论来,不由吃了一惊。
李秘朝他竖起拇指来,夸赞了一句道:“不愧是聪明的青雀儿!”
若是以往,李秘如何夸赞,青雀儿是不会表现出喜色的,只是李秘今夜施展推理的本事,惊为天人,如今得到李秘夸赞,青雀儿不由一扫失落。
“不过不是我一个人去抓,而是我们一起去,你们可敢跟我一起去?”
青雀儿还未开口,九桶与那些孩子扬起拳头道:“这婆娘敢伤了青雀儿,我们自然是不会放过她的!”
青雀儿却是迟疑起来,此时李秘却朝他说道:“青雀儿,我知道你心里有件大事,只要你跟着我,往后我一定帮你把那件大事给办成了!”
青雀儿猛然抬头,仿佛见了鬼一般,然而李秘却眼神灼灼,充满了真诚与期待,他终于咬了咬牙道:“说吧,如何才能抓住这女贼!”
九桶等人听得青雀儿答应,不由惊喜起来,因为青雀儿对这次行动一直都是反对的,他甚至向李秘下了禁足令,不准他再踏入棚户区。
九桶带着银子,将李秘的要求说出来之后,看在银子的份,青雀儿发动了孩子们,很快找到了那嫌犯的位置。
只是当他们得知了嫌犯想要害李秘之时,却出现了分歧。
九桶和其他孩子都坚持要暗保护李秘这个冤大头,青雀儿却不太愿意,可最终正是青雀儿冒险当了诱饵,才伤了那个女贼。
如今孩子们对李秘都产生了崇拜的心理,青雀儿却大受打击,本以为青雀儿会更加讨厌李秘,没想到李秘三言两语便说服了青雀儿,大家伙儿自然是异常开心的。
李秘见得此状,知道人心士气皆可用,当即分析道。
“那女贼受伤,是如何都走不远的,必定会找个地方止血,否则她会死在路,所以我才没有急着追击,她沿途留下了血迹,想要找到她并不难,咱们等她彻底放下戒心,容易抓到她了。”
李秘这么一说,众人也终于明白过来,难怪李秘有这么多闲工夫给他们解释这许多,原来早已筹谋好了的!
吕崇宁见得他们组成了联盟,不由热血头,朝李秘道:“先生是为了给亡妻查案,才差点被这女贼给害了,某也愿意一道前往!家里花匠木工马夫都有些力气,咱们带着并肩子,不信抓不住一个受伤的女子!”
李秘见得连懦弱的吕崇宁都热血沸腾了,不由哈哈笑道:“好!咱们一起抓贼去!”
吕崇宁也哈哈大笑,只是这个时候,青雀儿却朝李秘问道:“虽然那女人受了伤,会留下血迹,但雨水越发大了,血迹会被冲掉,咱们又如何能抓住她?”
李秘还未来得及回答,九桶已经走来,朝青雀儿道:“别忘了,咱们还有老黄呢!”
老黄便是一直跟着九桶的那条老土狗,狗子对血腥气很敏感,用来追踪确实可行,但九桶的那条土狗不知道有没有经过训练,估摸着平日里他们打猎,将这土狗当成猎犬来使唤,撵撵兔子什么的还是可以,用来追踪只怕也难。
“你可别吹大气了,老黄那模样,只配跟着你屁股后头吃热乎的!”
小伙伴们都笑了起来,九桶却涨红了脸,气呼呼地争辩道:“怎地还看不起老黄了,这些年你们吃的兔子,有多少是老黄撵出来的?一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众人见得九桶认真生气了,反而笑得更欢,李秘却摆了摆手,朝青雀儿说道。
“这个不需要担心,她受了伤,逃不了多远,雨水确实会冲刷血迹,但也会让她无法继续前行,她继续失血的话,会很危险,所以她一定会找个地方避雨疗伤,但她不可能贸然闯进别人家里,所以只能寻找一些无人或者荒废的藏身之处...”
“若说到这种地方,你们该是我更清楚的吧?”李秘此言一出,众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他们可是苏州城的山狐社鼠啊,还有什么地方是他们不知道的!
群情激奋之时,李秘却听得吕崇宁问道:“先生,我有些不明白,这女贼为何要对你下手?她跟亡妻之死又有何关联?”
这句话不由勾起了李秘心那团团谜云,不过他已经有了一些脉络,想要验证,也只能先抓住这女贼了!
“吕茂才,只要咱们抓住她,什么都清楚了!”李秘如是回答道。
夜色阑珊,大风起兮卷尘土,金豆子一般的雨珠啪嗒啪嗒落了玉盘,将尘头压下,而后便似瑶池倾倒一般,哗啦啦倾盆而下。
李秘在青雀儿和九桶等流浪儿的带领下,戴着斗笠穿着蓑衣,走在滂沱的雨幕之。
吕崇宁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秀才,哪里吃得这等苦头,好在几个青壮家丁亦步亦趋地护送着,这才勉强举步。
到了城西青衣坊,雨水倒是小了些,这青衣坊乃是苏州城最靠边的一个住宅区,过了这青衣坊,外头周遭便再没人家,再出去是荒郊了。
“冤大头,那贼子若要躲藏,这里是最好的去处了,过了这青衣坊,便只有山魂庙一个去处...”青雀儿手臂受了伤,又在雨走了这般久远,眼下脸色苍白,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九桶便主动接手了带路的工作。
李秘朝前方看了一眼,迷蒙的夜色雨幕之,那一座座民居如同连绵的丘陵,四处漆黑,若要挨家挨户地寻找,只怕贼人早逃了。
青衣坊住户不下一百之数,这深更半夜的,想要揪出一个人来,实在有些困难。
再者,那贼人熟门熟路,是个惯犯,必定懂得潜藏隐匿,李秘这边只有青雀儿与她打过照面,她若随意换身衣服,试问谁能找得她出来?
吕崇宁好歹是个三十多的人,自然也想到了李秘的难处,此时不由忧心忡忡地问道:“李先生,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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