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低着头,默默地转身,这时,有一个人站了起来,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看着蓝天翔——蓝天翔却没有看他——蓝天翔眼中根本看不见几个人,或者换个成语来说,这个人目中无人——他走过去,搂着宁玉的肩膀,宁玉丹唇微启,正欲开口,那人示意她不要说话,他一字一句地对蓝天翔说:“蓝天翔,我告诉你,你对她客气点!你不要以为你比我们多拿一千块钱就可以对她呼来喝去,你虽是组长,可是她和你的职位,是一样的。”
“什么”蓝天翔一脸惊奇地看着宁玉,“你说她……她……”
“她和我们一样是法务,你以为她是什么东西你的私人秘书”唐绍齐站起来,但是没有走动,“她只是助人为乐帮我们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整理整理办公室而已,你的文件那么乱,都掉到地上了,她帮你捡起来整理整理而已,你不感谢人家就算了,还要骂人家。这几天宁玉没少帮我们,你把好心全当驴肝肺。你以为所有的人都要忍着你吗你以为你真比我们强多少吗”唐绍齐冷笑,坐下。
蓝天翔又以怀疑的眼光扫了一遍宁玉——这个小模小样,小鸟依人的小姑娘——她是法务和他蓝天翔一样是南弘(南弘地产)的法务天下还会有比这更好笑的事吗蓝天翔本就是个很没有幽默细胞的人,他觉得这件事真的很好笑。
“哦,对不起,我以为你是法务部的行政秘书,”蓝天翔皮笑肉不笑地动了一下嘴唇,表示笑过了,“你是哪个班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人家是本科生。”一个不辨雌雄的人说,说话的人你觉得是男的就越看越觉得像男的,你觉得是女的还是越看越觉得像男的——在这个流行中性之美的时代,在南弘这杀气腾腾的法务部,一个女人长得这样不辨雌雄,非但不是罪过,还是美德——长成宁玉这样,倒是有些不应该了。
“哦,是吗我还以为这次招的全是硕士生,你什么时候从北京过来的”或许蓝天翔本是想寒暄,可是什么寒暄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哪怕他问“吃饭了吗”你都会觉得像是古代昏官在审犯人,听这个人说话是那么地不舒服,不舒服到你连着三天听这个人说话后第四天不听这个人说话就会觉得天好像宽了不少。
“我们不是从北京过来的,我们是从厦门过来的,这次招的除了我们两个,全是清华的硕士,知道我们是哪个学校的吗厦门大学!你知道厦门大学吗想你这个孤陋寡闻的人也不知道。”宁玉身边的那男生咬牙切齿地说。宁玉被这学长搞得哭笑不得,低声道:“晨炉学长,北方人不知道厦大的,我们……”
“诶诶,谁说北方人不知道厦大,我就知道,美丽的厦门大学都不知道,也太孤陋寡闻了。”唐绍齐接口道,“我还去过呢,你们的芙蓉餐厅特别好吃,很好。”
“哼,”蓝天翔冷笑一声,“我可不知道那种野鸡大学。”
张晨炉闻言,一阵怒火直冲头顶——那还真是有怒发冲冠的感觉,还好没戴帽子——厦门大学好赖是个“985”,足以雄视福建,虽然厦大的学生也知道,厦大出了福建省身价就跌了,但怎么一到上海竟成了“野鸡大学”
“行,行,我们都是野鸡,”韩博文站起来,这是个活泼热情的上海男生,他是这样活泼热情,要不是他那口上海腔普通话,人家是不会相信他是上海土著居民的,“清华的是家鸡,虽然复旦大学在综合排名上超过厦门大学,但不幸的是厦大法学院就是刚好排在复旦法学院前面的,更排在华政(华东政法大学)前面,所以除了清华是家鸡,厦大复旦华政都是野鸡。”
张晨炉第一个笑起来,剩下的人跟着笑起来,这个办公室都是新人,南弘今年下血本请来9个高素质人才——6个清华硕士(4个法学硕士,2个本科非法学法律硕士),1个复旦法学硕士,1个厦大本科非法学法律硕士,还有一个——就是宁玉。
“唉,你们离哈佛有多远,我们离你们就有多远——有本事就超越哈佛呀,别尽欺负中国人。”张晨炉拿下巴指了指蓝天翔,两手按着宁玉小小的肩膀送她到座位上,这实在是个不幸的位子——刚好在蓝天翔对面。
“哎呀,我们可没有超越哈佛的自信,只能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显摆显摆。”唐绍齐道。唐绍齐是蓝天翔研究生的舍友,研究生是两人间,跟这样的人住一间宿舍不成疯子就成圣人,奇怪的是唐绍齐既没有成为疯子也没有成为圣人,他挺正常的,只是时不时地要讥讽一下蓝天翔,以免被气成疯子。
众人又是一阵笑,当然,蓝天翔是不会跟着笑的,他要跟着笑就跟这一群俗人就没什么区别了。
这时候,进来一个中年律师,众人起身道:“黄律师。”
黄律师看了看宁玉,道:“宁玉,你来第三天了,明天就要开始培训了,你比清华的硕士们自然要差点,得多花点功夫,不过不用担心,你以后不一定比他们差,我就是厦大的本科生,你的经济法老师还是我的老师。”黄律师刚把目光投向张晨炉,张晨炉就自己跳出来道:“我知道,宁玉比他们差,我比宁玉还差,我本科非法学,比宁玉还少学一年,我会更加努力的。”
黄律师笑了笑,对张晨炉道:“对了,你本科是学什么的”
“英语,是野鸡大学的,不是厦大的。”张晨炉调侃地说。众人脸上亦含着笑。
“我和小李本科也不是法学,严格算起来只学了两年,研三基本没课,您可不能搞地方保护主义,光罩着自己学妹。”小叶道。
“诶说地方保护主义你跟复旦和华政的人说吧,上海法律界除了复旦华政,其他人都是第三种人。”黄律师笑道。
“谁能保护我啊”韩博文道。
“除了他们八个和我,以及寥寥几个其他律师,法务部剩下的人一半复旦一半华政,你说谁能保护你”黄律师道,“听说你是个捣蛋鬼,你可少给我添乱。”
“天哪——”韩博文叫起来,“谁说我是捣蛋鬼,谁诽谤我”
“行了你,”黄律师道,“看都看得出来,还用人家说我们法务部都是男人,杀气腾腾地快成军队了,就宁玉一个女孩子,年纪又小,你们可得照顾着点。”
“黄律师,人家也是女孩子。”那位不辨雌雄的陈超说,众人哄笑。韩博文道:“是没看清楚你简历上的性别,面试中一直没发现你是女的才招你进来的。”
“别乱说,没那回事,法务部又不是澡堂子,哪有全招男人的道理。”黄律师道。
“我真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蓝天翔站起来,指了指宁玉说。
黄律师和蓝天翔大眼瞪小眼,道:“你看着我干什么我今天不过是第二次见宁玉,三天前才见第一次。”黄律师急于澄清宁玉和自己没有关系,反而增添了蓝天翔的怀疑,使他更相信宁玉是借着黄律师的裙带关系进来的,刚好宁玉的母亲姓黄,于是外界传言黄律师是宁玉的堂舅。
“黄律师,我们明天什么时候上课”唐绍齐先说话,打破短暂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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