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塔壮汉腾出手,把自己的裤腰带解下来,紧紧捆住我的双手。我被重新丢回船上的时候,所有逃脱的希望刹那间灰飞烟灭,肚子里一个劲儿的冒苦水。
“小子,你这又是何苦呢?”那个拿钱收买我的老太婆说道:“在这里好好的把事情说了,大家各走各的路,你非要硬顶着不出声,真到了皮家坳,会有你什么好果子吃?不怕告诉你,咱们皮家,就属我们三个是最和善的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接老太婆的话,心却一通狂跳,这三个老太婆都和鬼一样,就这还是皮家最和善的?
那个叫黑虎的壮汉驾了半天船,几里之外,是河道最急最险的一段,就算黑虎这种好把式,估计也难保万全。他驾船靠岸,在河段东边停下,三个老太婆下船,黑虎一把将我给提了起来,扛在肩上。他的力气特别大,我好歹也有一百来斤,黑虎扛着我却浑若无物。
一行人朝北边走了不到二里地,黑虎又打了个呼哨,不多久,一辆毛驴车就从前面颠颠的奔来,皮家人果然有备而来,水路陆路都有准备。几个人上了毛驴车,继续向北,路途中,黑虎把我看的很紧,再没有找到任何机会,到了正午前,驴车就到了传说中的皮家坳。
皮家坳距离河滩其实很远,估计得有三四十里,那是一个不算小的山坳,只有一个入口。现在正在盛夏,天气热的要死,然而,一入皮家坳,四面八方就蜂拥过来一股一股森森的凉意,浑身上下的汗顿时落了,紧跟着,身子竟然冷的开始发抖。
一片山坳里,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坟头,因为乱葬岗的坟无主,所以全部没有墓碑。偶尔能看到三两棵树,树叶子是墨绿色的,行走之间,远处的坟头隐约还能见到一闪而过的黑灰色的野狗。
我的头皮又紧了一圈,皮家坳名不虚传,要是换了普通人,连皮家的家门都还没见,走到这儿估计就得吓尿。
“宝少爷,到了这儿,还不算真正进了皮家,你若是改了主意,如今还来得及。”那个自诩和善的老太婆劝道:“现在说了玉顶炉的下落,我们三个,还能做主,把你给放了,真要是回到家,很多事,可就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我连玉顶炉这三个字还是头一次听说,你叫我说什么玉顶炉的下落?”我预感到,要是去了皮家,可能真的和老太婆说的一样,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然而,那个什么见鬼的玉顶炉,我的确一无所知,打死我也说不出来。
“唉,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啊,你抵死不说,那就只能把你带回去了。”
黑虎扛着我,大踏步在山坳的边缘行走,横七竖八的坟头,没有两千座,也有一千座,一直走到山坳的最北边,坟头少了,地势明显被人修过,开辟出来一块一块较为平坦的地,盖着一座一座青砖绿瓦的房屋。
皮家坳跟个鬼村似的,瞧不见人。黑虎扛着我,从两排房屋走过去,走到头儿,有一个扇被半埋在地下的门,看着和地窖一样。黑虎推开门,把我带下去。这果然像是一处地窖,阴气特别重,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味,就仿佛肉放臭之后的臭味,还有香火木灰味混杂在一起,闻了就觉得恶心。
地窖的一边,有几个十字木架,黑虎把我丢在木架下头,自己坐在一旁休息。不多久,从地窖的阶梯下来了一个人,是个看着有五十多岁的男人,瘦干巴劲的,长着一缕山羊胡子,下巴上还有一颗黑痣。
“二爷。”黑虎站起身,瓮声瓮气的打了个招呼。
“这就是,付千灯的徒弟?”那个被称作二爷的痨病鬼上下打量我一眼,问道:“听说,嘴巴硬的紧?”
“反正什么也没问出来。”黑虎咧嘴笑笑,说道:“我们自己也不敢随便处置,就带回来交给二爷发落。”
“我专治各种嘴硬。”痨病鬼卷了卷袖子,转身从对面的刀架上取了一把半尺多长的弯刀,说道:“黑虎,把他捆到剥皮架上,我有许多年没做活了,不知道手艺生疏了没有。”
痨病鬼虽然又干又瘦,可他手里那把只有半尺来长的刀子,却散发着迫人的寒光,刀刃和纸一样薄,锋利无比。
我没有黑虎的力气大,被他硬抓起来,绑在了身后的十字木架上。双手双脚都绑的非常紧,挣脱不开。
“我姓皮,排行老二,人家都喊我皮二爷。”这个叫做皮二爷的痨病鬼,慢条斯理的用手指试了试刀刃的锋锐,斜眼看着我,说道:“等你做了鬼,千万别忘记我的名字。”
“我跟你们皮家坳没有过节!你们说的东西,我真的从来没有听说过!”我看到皮二爷拿着刀,已经慢慢的贴近我的胸口,顿时慌了,喊道:“把我放下来!”
“没听说过那东西?”皮二爷不为所动,依然举着刀,朝前一送,那么锋利的刀子,一触到皮肤,我整个人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我疑心,你说的是假话。”
“没有!我没撒谎……”
皮二爷阴森森的一笑,手指轻轻加力,刀锋立刻把我胸口的皮肉划开了一道小口:“趁你还活着,将你的皮给剥下来,皮是紧的,拿来做灯笼再好不过。”
“我!我……”我还不到二十岁,从来没有混过江湖,也缺乏经验,看到胸口的皮都被划破了,惊恐之极,又心乱如麻,危机之中,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先躲过这一劫再说:“我说!你们要的东西!我给你们!”
皮二爷手里这把刀子,耍的出神入化,听到我惊恐失措的喊叫声,他的手指一动,收回小刀。
“年轻人,你怎么这么贱,好好问你,你却不说,非要吃点苦头,才肯说实话?”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头上的冷汗下雨一般的朝下淌落。
“说吧,付千灯的玉顶炉,到底在什么地方?”皮二爷等我喘了几口气,慢悠悠的用锋利的小刀修着自己的指甲,问道:“二爷我的耐性有限,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的打马虎眼,你身上这张皮,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在……”我额头的冷汗落在眼里,连眼都睁不开了,心里一个劲儿的叫苦。今天遇上的算是什么事?师父有没有玉顶炉,我不知道,玉顶炉在什么地方,我更不知道,可皮二爷认准了我清楚玉顶炉的下落,不说出来,就要剥我的皮,我实在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拖一会儿算一会儿,说道:“在……在我家里……”
“黑虎,放他下来。”皮二爷唰的收起刀子,头也不回的朝地窖上面走:“立刻动身,到他家里去找。”
黑虎把我重新拉出地窖,不多时,那辆载着我们回到皮家坳的毛驴车又出现在地窖外面。皮二爷背了一个小包袱,之前那三个老太婆其中的两个,也跟着皮二爷坐上了毛驴车。
“大凤,怎么只有你跟二凤来了,三凤呢?”
“二爷,三凤的闺女得了病,留下来照看照看。”那个一直对我凶神恶煞的老太婆笑着说道:“咱们三个人,加上黑虎,还看不住这小子么?二爷,把心放到肚子里。”
黑虎赶着驴车,离开了皮家坳。我被皮二爷还有那个叫做二凤的老太婆夹在中间,一动都不能动。驴车出了皮家坳之后,就开始朝师父家那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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