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潞王爷!也请潞王爷替臣多谢娘娘和陛下!”
“张先生你只管安心养病,新政不能没有你,否则会夭折的。你也不要拒却娘亲对你的信任啊!”
朱翊这两句话说得语重心长,他自己都感觉有点沉重。
张居正微微颔首,轻轻地问:“臣可否问潞王爷一个问题?”
“当然可以。”
“潞王爷为何突然对臣如此关心?你就不怕外界议论吗?”
朱翊早就料到张居正迟早要问这个敏感的问题。
不仅张居正会问,相信随之而来还有许多人会问。
毕竟,明成祖之后的亲王只能乖乖地当猪,别搞事。
如今张居正虽然不敢承认自己是摄政王,但事实上就是。
与他亲密接触,居心何在?没有人怀疑才怪呢。尤其是大明的文官集团,喷子集团更甚。
因为想过,所以朱翊回答时得心应手。
“关心张先生,一是因为我娘,她见张先生病得如此厉害,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臣不争气!”张居正道。
“第二,关心张先生,是因为被你改革的决心和魄力所感动,虽万箭攒体而不足畏的精神令我万分佩服。功名,功名,张先生却只在乎功,而不在乎名。”
张居正眼神里掠过一道光,有惊诧有感动,有一种知音的感觉。
“这两个理由,张先生还满意吗?外界议论什么?皇兄如此宠爱我这个弟弟,难道还有人怀疑我要谋逆篡位不成?”
朱翊索性摊开了说。
张居正不断变换姿势,感觉大便口处生疼,但因此事敏感,又说到点儿上,他强忍着痛苦道:“就怕有些人多心、生事啊!”
“张先生放心,我断无此念,谁多心、生事,由我来处理便是。张先生只需一心养病,你是我娘乃至大明的支柱,可不能倒下。”
张居正感慨万千地道:“承蒙潞王爷看得起!又掏心掏肺地与臣说出这番话。”
“那张先生好生休息!我不打扰了”朱翊站起来,甩出一句很有逼格的话,“君子之交,贵乎知心。”
张居正愣了一愣,然后才道:“潞王爷慢走,臣不送!”
“哦,对了,我对游大管家和静修兄交代了几句话,张先生不会因为受到某些拘束而怪罪吧?”
张居正脸色微微一红,“知道潞王爷是为臣好!”
“那我就放心了。”朱翊回之一笑,拂袖而去。
张居正又愣了半晌,想着君子之交……潞王爷居然说君子之交……
这时游七进来。
张居正抬眸道:“这两天太阳是从西边儿出来的吗?”
“不是啊。”游七脱口而出。
“怪哉!”
“老爷,来,我扶你下床走动走动吧。”游七谨记朱翊的嘱咐。
他也是那样做的。
反正不管别人怎么看,游七这两天对朱翊的表现是由衷的刮目相看。
本来,这个世界好人与坏人就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在游七的搀扶下,张居正挪动身子下了床。
“老爷,潞王爷教给咱的提肛运动,我也问了太医院的郎中,他们都说依据医理是不错的方法,因为那样能保持大便口通风。”
“嗯,”张居正点了点头,“那扶我做几个,活动活动。”
“好嘞!”见老爷配合,游七当然高兴。
盼望张居正死的人汗牛充栋,游七也会祈祷老爷长命百岁的。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老爷一死,他这个管家狗屁不是。
只不过运动了几下,张居正已是累得喘气连连。
游七又扶他坐下。
张居正叹了口气:“哎,感觉我这肠子快要掉下来了。”
游七忙抚慰道:“老爷放心,只要你别再操劳国事,按照潞王爷和太医院郎中们的嘱咐好生调养,病情一定会有好转的。”
张居正又叹一声:“哎,虽说十男九痔,痔疮是一种常见的病,可一旦成形,它也不会自动消除,日后休想安生啊。”
“老爷,可我总感觉潞王爷有办法,他对痔疮好像很有研究。”
“潞王爷这几天是很奇怪!居然跟我说什么君子之交……”张居正脸上浮现出玩味儿的表情。
“那老爷问过他没有?”游七心里依然惦记着那事儿。
“问什么?”
“就是为什么对老爷忽然那么好啊?”
“问了,他说佩服我,也是为了他娘,为了皇上。”
张居正刻意加了一条,朱翊可没说为了万历皇帝。
在府里,张居正平常也就与游七说的话最多。
因为他不苟言笑,在家也是一样,所以总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与孩子们的交流也少。
游七喃喃地道:“哦,只要他不是为了,为了,那就好。”
张居正斥道:“别胡思乱想,这是对潞王爷的不尊重。”
“对对对。”游七连连点头,“咱不能冤枉了潞王爷的一片好心。”
……
朱翊出了张大学士府,见胡诚仍是一副死了娘的表情。
笑道:“胡庸医,咋滴了?开心点嘛。我交给你一个光荣而伟大的任务,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我感谢你个锤子?胡诚恨不得破口大骂。要我半年治好一个油尽灯枯的人,我特么还感谢你?感谢你十八代祖宗!
反正是心里面,胡诚也不管朱翊祖宗是谁,能不能骂。
朱翊接着又笑呵呵地道:“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嘛。只要努力,一切皆有可能。”
说完,还举起拳头做了一个加油打气的动作。
胡诚实在受不了了,壮胆儿没好气地回怼了一句:“潞王爷,卑职只是一名庸医。”
朱翊笑得更开心:“你终于承认自己是庸医了?”
胡诚不说话,心里哼了一声,你是潞王爷,你大,你牛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朱翊笑道:“要不你拜我为师吧,我让你成为一名牛医。”
我呸!胡诚心里鄙夷地啐了一口,嘴上回道:“潞王爷,卑职只医人,不医牛。”
明知胡诚这是故意曲解,朱翊也不生气,“你现在不拜师,以后可别后悔哈!”
谁后悔谁是孙子、王八蛋!胡诚心里面回答。
朱翊一摆手道:“走,咱找个地方聊聊,医学上还有几个问题没有请教胡庸医呢?”
胡诚心里又哼了一声,你不是厚着脸皮要当师父的吗?还用得着请教我这个庸医?
“胡庸医想去哪儿?去太医院还是去慈宁宫?”
“太医院。”胡诚连忙答道。他可不敢再去慈宁宫,折腾他一回就够了,还敢去!
“好!走。”朱翊无所谓,反正去那儿,他都是“王”。
这样,两人原路返回太医院。
那帮郎中见了,一个个表情和心理活动丰富得很。但有一点是共同的:为胡诚默哀。
胡诚身为左院判,太医院二把手,当然有自己的值房。
朱翊大摇大摆进去了。
进去也不拿自己当外人,一屁股坐到胡诚的主位子上。
胡诚只好站在对面。
这情景,活像秘书向老板汇报工作。差别只在于,这秘书的性别是男的,不合适。
“胡庸医,半年治好张先生,你有几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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