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晾了人家一上午,潞王爷自己吃完午饭了呗?
两个多时辰啊!
张鲸心里万马奔腾,气得直咬牙,但脸上还得奉上温和的微笑:“潞王爷起来了?”
朱翊一摆手,道:“走,带你挣钱去。”
他也不关心张鲸在这里等了多久,吃饭了没有。
好像与他无关。
一听到挣钱,即便张鲸肚子饿得呱呱叫,他也欢喜。
“付大海,小康子,你们两个快点儿,真够墨迹!”朱翊喊。
“潞王爷,来了,来了。”付大海应声,很快出来。
手里拿着两根竹制的约有四米来长的钓鱼竿,还有鱼饵、鱼料、鱼网等一应工具。
阳康跟在后头,怀里抱着一件大风衣,肩上挂着一个小桶,手上拿着一个小板凳。
两人都裹得严严实实,好像要去外头站岗似的。
张鲸看了一愣,心里不禁纳闷儿,不是说教授挣钱之法吗?可瞧两人这身打扮,怎么好像去户外垂钓的节奏啊!
张鲸实在忍不住,问道:“潞王爷,如何教徒儿挣钱?”
朱翊漫不经心,带着几分不耐烦:“去了不就知道?走。”
付大海和阳康屁颠屁颠地跟上,将张鲸落在后头。
以朱翊为首,四人到了皇城护城河的西护城河河畔。
北京护城河分外护城河和内护城河,内护城河也叫皇城护城河,或紫荆城护城河,俗称筒子河,有东西南北之谓。
西护城河位于西直门附近。
真是来钓鱼的吗?这河里的冰还没化开呢?张鲸一脸懵逼。
除了饿,他还冷。
瞧他们三个,一个个包得严严实实,差不多只露出一双眼睛,张鲸更是感觉冷得心寒。
饿一顿他倒是不怕,冻一顿他也不怕。关键……不是说教他挣钱之法吗?跑这儿来冬钓算哪门子事?
地上的雪没化,河里的冰没化,行人也不见踪影都躲在家里,让他来这儿卖冻吗?
朱翊自个儿找了一个适合放鱼竿儿的位置,然后在小板凳上坐下来,披上大风衣。
张鲸傻眼了!
真是来钓鱼的。
大冬天的钓什么鱼啊?张鲸又冷又饿,他想哭想骂人。
朱翊一摆手:“来,小康子,将冰砸个大窟窿。”
阳康立即搬起一块大石头,哐当一声,砸开冰块儿,水咕咚咕咚地冒上来。
“付大海,给我一根鱼竿儿,另一根给小鲸。”
张鲸冻得直打哆嗦,伸手接过鱼竿儿的那一刻,他恨不得将鱼竿儿折断扔进水里。
“小鲸啊,自己找个好位置,像师父一样开始垂钓。没凳子搬块儿石头坐着,或是站着也行。”
“是,潞,潞王爷。”张鲸冻得浑身哆嗦,嘴唇发紫,说话牙齿格格作响。
但说实话,主要是气人,心里寒冷,身子不冷才怪!
可在朱翊面前,让他有什么办法?接受是唯一的选择。
张鲸只得学着朱翊的样,挑选了一个位置,然后砸开冰块,但他像死了娘似的,只能哆哆嗦嗦地站着,哪有心思垂钓?
瞅着朱翊悠闲自得地先向大窟窿里撒鱼料,然后试水深、上鱼饵、放鱼竿儿……再看张鲸几近抽搐的模样,付大海和阳康算是明白了。
这哪是带张鲸出来钓鱼啊,分明是让他出来遭罪的好不好?更遑论什么挣钱之法了!
他们两个想笑,亏得张鲸还相信,来得这么早……潞王爷什么性子还不知道吗?
不过,看着张鲸冻成那般模样儿,付大海和阳康两个也暗自庆幸着:潞王爷对他们还不错诶,告诉他们穿厚衣服来,不然可就惨喽。
朱翊优哉游哉地道:“小鲸啊,咱来比赛哈,看谁先钓上鱼来。”
“好,好……”张鲸已经冻得口齿不清,连鱼竿儿都拿不稳了,心里有几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谁特么有心思垂钓啊?比个卵子?
付大海和阳康很想找个地方大笑几百回合。
哈哈,哈哈……张大公公,堂堂头号秉笔太监兼内府供用库主管居然也有今天啊!
“小鲸啊,你手咋一直抖呢?这鱼还敢来吃鱼饵吗?”
“潞,潞,王,爷,徒,徒儿,冷,又,饿……”
“啥?”
“冷,饿……”张鲸感觉随时会挂掉似的。
“冷啊,出门咋也不知道多穿点衣服呢?饿,专心致志钓鱼,钓上来户外烤鱼吃。”
“……”张鲸无语,想死。
付大海和阳康幸灾乐祸,实在忍不住,偷偷地笑了。
深冬北京的天气本来就冷,雪又没有融化,偏偏还在水边儿……
张鲸生平就没有受过这么大的罪,感觉胯下那不是人的一刀也不如现在痛苦!遇到潞王,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啊!
朱翊依然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儿,毕竟有准备穿得多,又有付大海和阳康两个为他挡风。
“哎呀!看,”忽然阳康喜出望外,抬手叫道,“潞王爷,鱼漂动了,动了,有鱼上钩,有鱼……”
朱翊早看见了,待鱼漂下沉,他向上一提。
哇,一下子没提上来,水花四溅,好像是一条大鲤鱼。
……
鱼竿儿被压得活像一张弓。
怕鱼儿脱钩,朱翊不敢放松,一直高举紧握着鱼竿儿。
但又怕用力过度导致鱼竿儿断裂,或是钩穿了鱼儿的嘴巴,朱翊又只能顺着鱼儿。
所以,当鱼儿向前冲时,他逐渐收力;当鱼儿被拉出水面时,他逐渐加力。
但无论收力还是加力,都是相对的,这时候控制主动权才至关重要。
不能因为鱼儿猛然冲刺,自己先乱了阵脚,跟着也用力去与鱼儿对抗,这样鱼儿十有八九会脱钩。
也不能因为鱼儿露出水面就急着将它提上来,这时候鱼儿虽然不挣扎了,但仍有一股冲劲儿。
就像杀猪时,别看猪不叫,血也放得差不多了,但最后还有力气蹬腿儿,一不小心给你一脚。
上钩的鱼儿不怕,怕的是没有耐心和老人与海的那般斗志。
一定要学会与鱼儿周旋,等到它精疲力竭游不动时就好办了。
钓鱼的最大乐趣,其实就是等鱼儿上钩将它拉上来的时刻。
尤其是像钓这种好几斤重的大鱼,一下子又拉不上来,只能慢慢地游,来一场拉锯战。
鱼儿向东你便顺势向东,鱼儿向西你便顺势向西,等到鱼儿累了游不动时再用力拉,反正不给它喘气儿歇息的机会。
付大海和阳康两个也是全神贯注,生怕鱼儿脱钩。一个拿着抄鱼网,随时准备兜鱼;一个提着小水桶,准备装鱼。
对于他俩,这生平还是第一次呢,之前从未体验过。
张鲸在不远处快要冻僵了,他对那情景毫无兴趣。
瞅着朱翊聚精会神与鱼儿斗智斗力,对他反而漠不关心爱理不理的样儿,张鲸甚至觉得自己还不如水里的那条鱼呢。
至少朱翊用心对待鱼儿。不怕对手有多厉害,就怕对手压根不拿正眼看你一眼。
张鲸感觉朱翊就是那样对他的。
“上来了,拉上来了,鱼儿拉上来了!”
阳康见朱翊将鱼拖出水面,激动得手舞足蹈。
得游了一刻多钟。
鱼儿被拖到冰上直蹦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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