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陈千秋捋着胡子觉得这事很是严重,毕竟这里面关系着当今天子的亲姐姐平阳公主,干系重大。
惊慌之下又看到了惊喜之处,没准可以就此搭上平阳公主这个关系,就此打通早已闭塞的官途。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被害人乃是平阳侯府中的管家一类极受信任的家奴,正好赶上平阳侯曹时病殁,家中大乱。
这才有机会偷盗主人钱财,一路潜逃至本地,而后被亲戚韩忠涛所杀占为己有。”
郅正说到这里,更夫韩忠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笑话!笑话!”
再度睁开眼睛的更夫韩忠涛目露凶光,已是强弩之末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郅正啊,不好意思,这金子是我捡的,只要我死不招认,你有能耐我何?哈哈哈哈!”
更夫韩忠涛本性暴露无疑,发出阴森怪笑,他想明白了,今天是不能逃出陇县,更不能带走这么多金子,那就退而求其次,保全性命再说。
“我一直给你机会,一直再给,你还是不珍惜,其实你早就没有机会反驳了,我一直等着你自首,事已至此,疯言疯语,疯癫狂悖,你看看这是什么?”
郅正将藏在袖中的一封发霉且沾满汗水的竹简扔在了更夫韩忠涛的面前。
“我识字不多,不知道这是什么。”
更夫韩忠涛理直气壮,他认为只要自己这么说,就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杀人,所以死扛到底,但是识字不多确实是真话。
“户籍册书简?”
功曹史田德旺捡起来对着县令陈千秋道。
“没错,三日前,也就是我上任的第一天,根据掌握的证据,也就是那死者所穿的衣服、长靴分析出那人出自富户,长途跋涉而来,并且深夜到访,却能做到无人看到,就此断定死者早年从陇县出去的人,这次回来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昨夜我查阅了一晚上户籍册,翻找过去四十年内陇县所有迁出户籍人的名字。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死者的名字叫做韩忠浪,正是案犯韩忠涛的亲弟弟,于二十五年前离开本县,投奔他处谋生。”
郅正侧过身看着精神似乎接近崩溃的更夫韩忠涛给了他最后一击。
“我不认!我不认!”
更夫韩忠涛疯狂地喊着,眼神空洞绝望。
“要不然这样,先把案犯韩忠涛关押起来,县令可派人去平阳侯府拿着这麒麟趾金对质一下,是不是案犯韩忠涛的弟弟韩忠浪盗取一问便知。
同时可派人去县中药铺找来郎中询问,这韩忠涛是真的生病还是买巴豆让自己虚脱装病?
再派人现在去他家找他托人写下的病假书简。
不论你开不开口,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你,难道到现在了你还不认吗?”
郅正微张着眼睛,居高临下,可怜得看着眼前这个被穷字摧残堕落的可怜人,也是万千可怜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不必了……我认……”
更夫韩忠涛到底没有通过杀人谋财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反而就此搭上了血的代价,可是他不甘心挫败于一个十九岁的风流少年。
“郅正,是贪欲让我走了这一步,后悔已是不能,可是我想死个清楚,我自认为整个计划都天衣无缝,到底是在哪里露出的马脚,从而让你怀疑上我的?”
更夫韩忠涛的问题也是在场所有人想问的。
“那郅某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只要是作案,必然会留下证据,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这个世界上跟没有天衣无缝地作案计划,而暴露你的线索有三。
一,我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了被害人死亡的时辰刚好就是你不打更的时间。
二,装病,最近这么多天都不打更。
三,如果你真的聪明,这一次你应该什么都不带,这样即便是我今天将你逼至山穷水尽,也无绝对的证据,死扛到底,如此这般,下一次你找个由头带着金子出去,岂不更好?
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死者悄无声息地死在陇县,且他的锦袍、精布长靴,我是从这两点上判断出他一路潜逃,来本县避难。
我要是你,绝对不会留下这两样东西,再把尸体想办法抛至陇县外的野地,这样才能彻底做到死无对证,即便是我,也找不到一点线索。
但是你最高明的地方就是挑拨应燕报案,险些连我都被你哄骗到这里看他们两个狗咬狗,从而让你逃出陇县,逍遥法外。
你现在可以在死后瞑目了吧?”
郅正附身拍了拍案犯韩忠涛的肩膀,而后起身向县令陈千秋请命。
“大人,案犯已然亲口承认,人证、物证具在,请县令判刑结案。”
案犯韩忠涛身体一垮,趴在地上绝望地昏死过去。
“经本县勘察验证审断无误后,对赖三、应燕、韩忠涛判决如下。
赖三,常年不尊礼法,欺压乡里,聚众闹事,依汉律,判其髡钳城旦(刑法名)一岁(一年),替更夫之职。”
“大人英明!大人英明!”
三癞子磕头谢恩,感激不尽,髡钳城旦乃是刮去眉毛和头发戴着铁钳筑城之刑,可陇县并无其城池修缮,县令让他代替韩忠涛,成为新的更夫。
虽然受刑的前一年较苦,可他到底是有了差事,自己本来就是个夜猫子,再加上有县衙发俸,喜的三癞子手舞足蹈,乐不可支。
“应燕,诬陷他人以重罪,而后戏弄本官,肉刑大板十五。”
“我愿领罪!”
泼皮应燕歪着头叹着气,没想到自己一腔热血,好心好意却被看似老实的更夫韩忠涛给利用了,这十五大板希望能给自己涨涨记性。
“案犯韩忠涛,先谋财杀人,而后妄图逃跑,继而百般抵赖,目无王法,其心可诛,实在可恶,现证据确凿,又有案犯亲口招供,判刑斩首,待上报天子后,秋后处斩。”
“我……领罪!呕……”
案犯韩忠涛被差役叫醒听判,在听到他被判为斩首之刑后,又怕又悔又急,急火攻心,吐了一口鲜血,久久不能爬起。
“彩!”
“彩!”
“彩!”
在众乡里的呼喊赞美下,这无头尸案终于给破了,凶手已抓,罪名已判,这出热闹已经没有了看头,纷纷散去,做自己的事了。
“我儿!”
郅正在散去的人群中看到了书童孟浪正搀扶着老娘一脸欣慰地望着他。
“娘,你怎么来了?”
郅正赶紧上前,再另一边搀扶住他老娘。
“我儿不负你爹威名,大善!大善!”
郅李氏紧紧地抓住了郅正的手激动言道。
“多亏亡父在天之灵庇护,要不然孩儿可破不了这案子。”
“哈哈哈哈!走,回家,为娘给你做好吃的。”
“走!”
郅正和书童孟浪搀扶着郅李氏准备退出县衙回家。
“郅大人且慢啊!”
功曹史田德旺从大堂上匆忙走下,站在郅正跟前,恭敬行礼。
“莫非县令还有别的事情?”
“正是,正是啊!”
功曹史田德旺和颜悦色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何事?
实不相瞒,昨夜找了一晚上户籍册书简,已是疲惫不堪,刚才又和更夫韩忠涛激辩,更是劳神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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