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叔父是个严于律己的人,再加上每年俸禄都接济了县中穷苦人家,只能请你吃着粟米粥了,怠慢了,怠慢了。”
县令颢之茅脸上挂不住了,堂堂一县令竟然以粟米粥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说实在的丢人啊。
“叔父哪里的话,能跟叔父同一桌吃饭,乃是小侄的荣幸,虽然是粟米粥,但胜过美味佳肴,哈哈哈哈!”
郅正端起就要吃,却被县令颢之茅拦住。
“你给我侄子加肉了吗?”
县令颢之茅看向了一旁的老家院。
“放了,放了,再苦不能苦了小少爷不是。”
老家院跟了县令颢之茅数十年,也没那么多规矩,自己端着就喝了起来。
“那就行,贤侄,喝吧。”
县令颢之茅说完端起属于自己的那一碗粟米粥喝了起来,郅正也不客气,拿起勺子舀着爵了起来,待喝完后,才发现碗里就几块肉丁,此情此景,郅正摇头叹息,不知道是哭还是该笑。
“贤侄要不要再来一碗?”
县令颢之茅慈祥地看着视如己出的郅正关心不已。
“饱了,饱了,就这一碗,恩,乃是小侄今生吃过最好吃的饭了,哈哈哈哈!”
郅正拍着肚子满足眯着眼睛表情极为享受,县令颢之茅也明白,郅正这吃不得不是饭,而是对一个人的情、敬、爱,而郅正也从县令颢之茅的为人处事做官中,明白为何平凉官吏、百姓顶着杀头的罪名愿意让县令颢之茅割兵自治,对抗朝廷了。
“行了,老家院,你赶紧回去睡觉吧,我要和贤侄好好聊他一晚上。”
“得嘞,那我就回去先睡了,老爷、小少爷,你们也早点睡。”
老家院端着饭碗退了出去,留下郅正和县令颢之茅二人。
“贤侄啊,叔父最近听说陇县前些日子出了一件无头尸案,结果让县令陈千秋那厮以奇技断案,谣传甚广,贤侄你是从陇县来的,可否如实告知叔父,那奇案是不是县令陈千秋所断?“
“叔父为何有此一问?”
郅正有些疑惑。
“欸,不是叔父嫉贤妒能,容不得别人比叔父强,只是那陇县县令陈千秋早年和你爹、我、宁成都打过交道,皆是从小吏干起,他能吃几碗饭,叔父不知道,可他肚子里装了多少真材实料,叔父那可是清楚的很。
当年从一个小吏官至梁国都尉,靠的还不是拍马逢迎,他能有那等手段和脑子?
反正叔父是不信。”
“哈哈哈哈!”
郅正听后捧腹大笑起来,眼泪都快笑出来。
“贤侄为何发笑?”
县令颢之茅一脸茫然。
“叔父您有所不知,邀我同来的宁毅他曾告知我说,他父亲乳虎宁成在看到卷宗后也是不信,没想到叔父竟然和宁成见地一样,你说好不好笑?”
郅正如实道。
“那可不废话嘛,就陈千秋那个庸官,见过他的谁不知道。”
县令颢之茅也是不给面子,直言不讳。
“叔父,如实说了,那无头尸案乃是小侄所破,功劳被县令陈千秋那老狗据为己有,不仅如此,还污蔑小侄名声,罢了我的官。”
郅正怨恨道。
“我就说嘛,我就说嘛,那样错综复杂、扑朔迷离的奇案怎是他那个废物能破得了的,没想到竟然是贤侄你。
不要说了,叔父这就起早奏章,明日一早发往长安,好好整治一下他,竟然欺负到我家贤侄身上来了,要是你爹在,借他十个胆子,哼!”
县令颢之茅心中疑云消弭,突然意识到为何郅正会和宁毅在一起了,胸中怒火点燃,准备起身写奏章替郅正报仇。
“叔父且慢,千万不能如此!千万不能如此!”
郅正拉住县令颢之茅的手不让他起身。
“恩?这是为何?本官替陇县替朝廷除了这一害岂不美哉?”
县令颢之茅皱着眉看向郅正。
“叔父你看啊,我要是想报仇,早就让绣衣少尊使宁毅替我报了,何必等到叔父呢,我娘说了,这件事不求外人,我郅正要以自己的能力报仇,不能假借他人之手,尤其是乳虎宁成之子,还有叔父您了。”
郅正昂首道。
“那叔父就更不懂了?不求宁家人叔父明白,为何不让叔父我帮你?”
县令颢之茅以为郅正将他和宁家看成一路人了,脸上有些不愠。
“瞧叔父您说的哪里话,不求宁家,您明白,不求叔父您,那是因为叔父是好官,是清官,是法家的大贤,如果因为贤侄的私仇而让叔父您违背法家教诲、为官为人之道,那小侄岂不是害了叔父?叔父这些年攒下的名声不就毁于一旦?”
“哈哈哈哈!你小子果然是郅家的种,深合我意,好样的!”
县令颢之茅点着头欣慰大笑,甚是满意。
“叔父,小侄也有一事不明,还望叔父告知。”
郅正脸上严肃了起来。
“说。”
县令颢之茅豪爽道。
“今日遇见叔父,了解叔父为人,侄儿甚是钦佩,也明白叔父乃是豪情豁达之人,更是机灵变通,可叔父为何要抗拒天子特赦乌骓子雄的诏命?
叔父您久居平凉,应该知道,平凉县城位于匈奴和羌狄的要冲,地位极其重要。
如果在乌骓子雄没有认罪之前就杀了他,乌氏族人必然造反,您应该也了解,可为何您还要冒着丢失平凉、祸及关西数十万百姓、抗拒天子的罪名,非要将乌骓子雄明正典刑?
小侄十分不解,当真不解啊。”
郅正说完县令颢之茅收起笑容,先看了看郅正,又看了看屋外低垂的星空,捋着胡子思忖良久,郅正不好打扰,在一旁静静等待答案。
“你是不是以为叔父读了一辈子死书?跟那儒家的穷酸腐儒一般,不懂得变通,拘泥于条条框框?”
县令颢之茅歪头含泪看向郅正,一脸的苦衷。
“叔父,咱们都是纯粹通透的人,小侄就直言不讳了,确实,小侄也以为叔父此事办的不妥,毕竟关乎关系数十万百姓的生计,更关乎叔父的性命啊,如果变通一番,事情将好办的多。”
郅正看看今晚能不能说通了县令颢之茅,依皇帝诏命,放了乌骓子雄。
“贤侄,你是家中老三,并非跟你亡父多有交流,今日叔父以你亡父的身份教你一个法家的道理,你且听好。”
县令颢之茅挺直身板,目光如炬,威严十足,颇有苍鹰郅都生前风采。
“愿听!”
郅正拱手低头静听。
“且不说法家先贤齐国管仲、晋国士匄、郑国子产、魏国李悝、楚国吴起、赵国慎到、韩国申不害、燕国乐毅、剧辛,就说这秦国商鞅。
当初为求变法,不惜与老秦旧贵族结不世之仇,渭水河边杀七百人,使的新法得以施行,深入秦国骨髓,死后更是被车裂鞭尸。
商君虽死,其法在,至今在,万世犹在,故,商君虽死犹生。
自高皇帝斩白蛇、入关中、封汉王、席卷天下,立我大汉国祚起,匈奴在蒙恬死后发展壮大,时常南下侵扰我民,如今历经冒顿单于、军臣单于、伊稚斜单于三代,势力更是不容小觑,其铁骑横扫我大汉边疆,无一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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