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我能下床走路后,我和李柏的最大乐趣就是镇子上唯一的商店,他告诉我这商店的老板是从山西来的,在罗布泊镇还不是镇的时候就在了。
我一下子就对这老板来了兴趣,一个山西人,千里迢迢到沙漠戈壁里开商店,他是怎么想的。
李柏要了瓶二锅头,我请老板一起坐下聊聊,他没有拒绝,找个了阴凉地儿坐下,懒洋洋的问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是旅游还是探险寻宝。
李柏跟他搭上话聊着,我默默的打量着他,他脸上有被风沙摧残的痕迹,粗糙干裂,一双眼睛半眯着看人,很好的隐藏了他本身藏在眼睛里的情绪。
他年龄大致五六十岁左右,刮的很仔细的胡子、粗糙却干净的手掌和修剪整齐的指甲可以看得出,这是个对自己生活很严谨的男人。
我理解不了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出现在一年四季都与风沙尘土做伴的罗布泊。
李柏和老板聊的都是些琐碎杂事,但其中有一句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说早年这里来过一群人,每个人都很狼狈,但每个人脸上都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兴奋,那群人在这里停留了一天,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我眼珠转了转,不着痕迹的疑惑道,“早年?我记得罗布泊镇建立没多久,不会比这个还早吧。”
老板捏着酒瓶哈哈笑道,“早啊,早的很,那时候我都还小,如今算算都过去快六十年了。”
我和李柏都是一惊,老板看起来绝对没六十,也就五十来岁的模样,再加上这里气候环境使然,脸上多半会显老才对。
“老板你可别玩笑了,我看你最多五十出头吧。”李柏操着一口严重口音的普通话说道,我也赶紧附和着点头,硬是把要出口的大哥换成了老爷子。
老板摆手说绝不骗人,“我小时候就跟着我爹来这里了,一待就是一辈子,遇着那群人就是在我刚到这里没多久之后发生的事,那群人啊,以后都没回来过,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我问老板怎么这么说,他于是跟我讲了一个不算长的故事,原来当年那群人是到罗布泊寻宝的,据说是楼兰古国的宝藏,其中有两个年轻人给他很深的印象,“一个好像从河南来,跟你们口音很像,还有一个我记不得了,是个挺帅的小伙子。”
这时候我仍然没把这事联系上我的爷爷辈儿,只津津有味的听故事,那老板说那群人看着就不是一般人,身手都很不错,那挺帅的小伙子最后没跟他们去,听说后来跟着来这里的部队回了若羌。
我问他罗布泊是不是真的有宝藏,他笑着摇头说不知道,反正他没见过宝藏,倒是见过不少为了宝藏掩埋进黄沙里的人。
这话说的我们浑身一阵发凉,我和李柏对视一眼举杯跟老板先走了一个,而后李柏又问了不少问题,我则开始变得沉默。
连续三天我们都跟这老板喝酒闲扯,第四天的时候,他忽然问我是不是姓季,我没多想就说是,问他怎么知道的。
老板嗯了一声没回答我,示意我们先坐,他转身回店里给我拿样东西。
出来的时候他手里掕着个布袋,像是新疆人早前用来装馕的袋子,我和李柏盯着他手里的布袋看了许久,才看出里面装着的是个盒子一类的东西。
老板把不带直接给了我,坐在我身边说,“里面应该是你家人给你的东西,放在这里很久了,我以为他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我眨了眨眼睛,把布袋放在腿上打开,里面确实是个盒子,很老旧的木盒,跟爷爷放在床底下箱子里的那只差不多,不过这个显然小很多。
“你是说我爷爷?”我一边把木盒取出打开,一边问老板,他想了想说应该是,还说我爷爷很像那群人中的一个,只是过了半个多世纪,他老眼昏花的也认不大清。
盒子里只有一本泛黄的日记本,是那种老式的,封皮是一张上了年头的油皮纸,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季军两个大字。
还真是爷爷的日记本。
会是补充我手上那本的吗?我有些按耐不住的激动,但也没立刻把日记本打开。
从老板那里拿走布袋的第二天,封珩通知我准备出发,我不知道我们这次要去哪儿,只知道仍然需要在茫茫戈壁沙漠里寻找。
尤其是在我看过爷爷早年留下的这本日记后,我更加坚定了决心,我想当面问问爷爷,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出发那天封珩盯着我抱在怀里的背包看了几眼,淡淡的说了句,“眼前看到的一切并不一定是真的,同样有些人说出的话,也并不一定是人话。”
我不知道他在暗示谁,只默默的点头,和李柏上了他开来的悍马,这是我第一次坐这种豪车。
出了罗布泊后我才知道,这次去的并不是我们三个,同行的还有之前遇到的学生,不过王律肯定不会出现其中,他说不定还在医院重症监护室躺着呢。
学生多的好处就是吃住用具齐全,至少比封珩准备的齐全,而且人多不容易出现意外,况且他们还带了一个驻扎在这里的官兵。
我们下午出发,入夜前到达了一处适合宿营的地方扎营,一路上谁都没提为什么那时候出去寻人的我们会出现在罗布泊镇上。
后来封珩告诉我,沙漠里变化无常,迷失走丢再正常不过,何况他们要找的人已经找到,并没有损失,没必要再多生事端。
当天夜里我们三个分别和学生组队守夜,我前半夜,守的很顺利,什么也没发生,迷迷糊糊睡到差不多天亮的时候,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说实话,对这声音我打心底生出一种恐惧来,于是立刻就惊醒了。
“外面出了什么事?”我摇醒身边的李柏,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往外看,嘀咕着没事儿,就要躺下继续睡,这我哪肯啊,从睡袋里钻出来就去拽他。
帐篷外的声音渐渐变小,我看着睡的死死的李柏,无奈的转身出了帐篷,一眼看见坐在火堆边儿的封珩,他正全神贯注盯着远处黑白交接的地方。
我隐约觉得不对,走到他身边坐下,还没开口他就给了我一个什么都别问的眼神,然后我就那么陪着这家伙冻了半个多小时,到出发时都还吸着鼻涕。
坐到扯上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我明明听到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很密集,怎么出来什么都没看到。
封珩反问我想看到什么,把我问的噎住了,他继续说,“管好自己,其他的都跟你无关。”
我费力忍住大白眼,心说怎么跟我无关,要是无关我干什么费力不讨好的来这里,鸟不拉屎不说,小命都随时不保。
正想着,车子忽然颠簸了一下,我和李柏赶紧抓好扶手,紧张的往外看,但是外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我们一行人三辆车。
封珩低声让我们坐好,脚下油门忽然加大,车子如同利箭一般冲了出去,悍马的性能毋庸置疑,但不得不说封珩的技术,我也服服的。
我们如同在四面可行的跑道里旋转前进,几次我都想把胃里早晨吃的挂面给吐出来,可即便是这样,封珩仍然没要停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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