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房子，黄姐和杨晓婷交换了两次眼色，当即和房东砍价格。房东见黄姐举止高雅谈吐不凡，心里已经认可了，又有杨晓婷在一旁游说，竟同意以2800元的月租签了两年的合同，不过第二年房租要加到3000。第二天把合同做好，女房东说马上回去清理自己的物品，明天就可以交接。一切都很顺利，这套房子几天后就被周维民的一个客户以3800每月的租金租去，公司净赚1000每月，并且同样收到两方的服务费。这一单租赁我和杨晓婷各算一半的业绩，占总业绩的百分之二十五。因为中间的差价有两万多，算下来收入不菲。这是我打工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到赚钱真他妈的容易。真是暴利行业啊！

　　078.
　　利用一个调休的时间，回江干找老三喝了一回酒。这家伙看起来好多了，气色，状态各方面都不错，只是偶尔耷拉下眼皮叹息的时候，还能隐约感觉到在他心里是有根刺的。我太能理解这样的感受了，尽量不提女人的事情。两杯酒下肚后我问他最近工程怎么样了？老三说，还不错，上个工程已经验收，结了十几万工程款，除开工人的工钱，也要赚两三万的。我说真可以啊！便问起他具体做什么的？一提到他的工作老三就来精神了，说，就是到一些小区承包开槽安装水电的活路。你说现在建房子怪不怪？刚开始造好主体的时候，要开槽安好水电，到以后装修了，房东又要找人重新把墙敲开，再安装一次。

　　我在心里嘲笑他，亏你还是做这行的，不知道主体安装只是搭好路径，把水电通到屋子里而已。按照咱们农村的要求，这样就可以用了。但是城里用水用电讲究可多了，什么主灯副灯，射灯，各种电器都要接口，网线闭路报警系统，就是一个开关都要做到在门口可以控制，睡在床上也能控制，用水也都是冷热两用，接一个热水器，在几个地方都能使用到冷热水。如此多的名目，初安装怎么做得到呢？唉！这些城里人的生活，哪是农民工能想象的。便只笑笑对他说，这不是更好吗？你们一样事情做了两次，不是可以赚更多钱嘛！

　　老三认真地说，那倒是！就是现在太忙了，到处都是工程，接了也没有人干。现在城里建房子真快啊！他妈的，到处都在挖地基。
　　我想到自己在做的行业，本打算说这和房地产市场太火爆有关，开发商到处圈地造房，工程能不多吗？想想和他说了也没用。就跟他建议说，现在村里不是还有中年人没出去吗，叫他们过来做呀！
　　老三说，不行！认识的人不好管，既想着挣大钱又爱偷懒，以为是在帮熟人总算计着捞点好处，出了事情还不好说。都是村里的人，本来好意叫过来挣钱，到最后反而成了仇人。你知道刘家院子那个“大炮”吗？去年底偷了工地上几百块的材料拿去卖，我知道是他，也没明说，就叫他收拾包回去，还好言劝他说工地上事情少了，以后活多了再来吧！你猜他怎么搞？竟然蛊惑了两个同伴来闹事，骂我是白眼狼，有钱了就忘了祖宗。我是那样的人吗？不得已我把他偷材料的事情说出来，他知道理亏，不说话自己走了，现在在村里两家还水火不容。我爸不明就里，还逮着我骂呢？哼！我跟他能说什么，说了他也不懂。

　　提到村里的事情，我想到也有两年没回去过了，屋里该变成什么样呢？恐怕是毫无变化吧。跟这城里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沉默地喝了两杯酒，我开始明白，除了财富多少，人其实是一样的。农村的人朴实，因为贫穷而充满了怨气，满心满肺都是嫉妒，看不得别人的日子过好。城里人有钱，也是一样的自私自利，变得冷漠了，处处担心别人骗走了自己的财富。人呢！有几个好东西？

　　079.
　　共同感叹了几回，我对老三说，你当上老板，也学到了不少管理经验嘛！
　　我这是真心夸奖他。老三谦虚地说，哪有个屁的管理经验！还不就是生活里悟出来的，做到那一行，自然就知道了。我说是呢，生活逼着我们长出三头六臂，不进步不行啊！这个社会看什么？不是看你多努力，多有文化...，说着我有些激动了，拿筷子敲了敲碗，接着说，而是看你人民币多不多。老三赞同地拍着桌子，突然豪气干云地说，对！有钱就有一切。别看老子初中都没毕业，去星级酒店吃饭，再漂亮的小姐还不照样笑眯眯地给我们开酒，去洗脚店洗脚，哪个妹妹还不抱着我这双臭脚像捡到了宝贝。妈的，女人爱什么？就是爱钱！我附和一声，拿起酒杯碰了一个，喝下，忍不住说，就是的！他妈的！女人有什么了不起，有钱了要多少就有多少。老三自己又倒一杯喝下，眼睛就湿润了。我知道他又想起了小翠，正要安慰，老三却说，你别以为我是为小翠难过，我是在想，以后挣到大钱了，还要不要再找个大学生。我说，你有钱了，别说大学生，找个博士生也可以啊！老三叹了口气，说，你不知道，小翠真是个好姑娘，她走的时候没有向我要一分钱。

　　我立刻明白他还是没有忘记小翠，一个男人被女人甩了还说她好的只有一种原因，那就是爱她太深。虽然他心里苦，其实还是愿意有人再提及小翠的，这样的聊天没有实际帮助，却可以暂时满足失恋者落魄空虚的心。于是我问，你是怎么跟小翠好上的？
　　老三眼睛睁亮了些，说，小翠是我工地上一个工人的妹妹，都是农村人，没什么钱，读到大二家里就很困难了，每个月都到她哥这里拿生活费。有一次，她哥打牌把钱输了，带着妹妹到我这里来借钱，就这么认识了。
　　我说，看来是她哥有意介绍给你的呀！他倒不笨，找了个老板。
　　老三说，我算什么老板？有事情做的时候手下有几个人，没事的时候还不是混。
　　我说，不管怎么样，她也是觉得人不错才跟了你，走了，也由得她去吧！每个人命运不同，是好是坏，都要自己承担。我不由把以往安慰自己的理论说了出来。老三倒听得进去，说，希望她过得好点。走的那天问她准备去哪里，她没说，也是怕我跑去找她闹事吧？
　　看着老三含情脉脉又带着忧愁的样子，我强忍着不笑出来，心里琢磨，这男人要分两种，一种是不曾失恋的；一种是失恋的。失恋里面又会产生两种类型，一类因爱生恨，渐渐变得残暴和凶狠；另一类则因爱而变得宽容，变得更加多愁善感起来。
　　080.

　　当我犹豫着把自己勉强分在失恋者的第二类时，没有感到多么伟大或者觉着自己善良，多多少少倒有些悲哀。
　　我曾不止一次对人说过：爱情没有对错，只有爱与不爱。别人不爱你了，你还爱他做什么？
　　听起来很有道理也很理智，骨子里却是无奈。努力过了，挣扎过了，结果无法挽回，又能怎样呢？爱情这件屁事最是简单，简单得人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它确实又很复杂——有多复杂？从古到今，就没有人真正弄明白过。
　　但我们还是心甘情愿在爱情上面纠结。在一部小说里，在一本电影里，如果没有情欲纠葛，将变得非常空洞；人们去到某个地方，最先想到的，也是要谈一场爱情，否则，生活会是多么乏味！
　　任何事情经历多了都会朝着两个方向发展，不是变得很娴熟就是变得麻木了。在技术上如此，在爱情上更是如此。当我忘记初恋恋，有过第二次爱情之后，当我把后一次爱情看得比前一次还要神圣的时候，我就可悲地意识到，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正的爱情！仔细想想，“爱情”这个词本身就虚妄可笑。人们去追求爱情的时候，非要带上美丽高贵的光环，其实归根结底，还不是在为满足自己的欲望——爱欲，情欲，虚荣欲。得不到令人失望，被抛弃不甘心。这是充斥在爱欲里最基本的两种表象。因此，我又经常拿这句话来勉励自己并将告诉身边的人：

　　对于爱情我的认为是，我们爱一个人的时候是真的爱她，我们不爱她的时候也是真的不爱她了。我们会怀念以前的恋人，那是因为在目前还没有找到替代她位置的人。
　　所以，要忘记失恋带来的痛苦，最好的办法是，赶紧进入下一场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