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换台,看到一个频道的新闻节目中,女主播在讲某个岛国发生了地震,而后细致地描述了死伤人数,而后画面转换到了一片废墟和惶惶不安的幸存者身上,这时妈妈夹到了我和电视之间,我抬起头,看到妈妈正在低着头脱围裙。
“亭半半不知自己跑哪里玩去了,一大早就不见了,雯姐他们找了一上午也没找到,你赶紧去换衣服,我们也出去找找。”
我一急猛地站了起来,头顶撞到了妈妈的下巴颏,“哎吆,你这孩子,”妈妈捂着下巴,“急急燥燥的,我看亭半半那坐不住的性格就是像了你。”
我看了妈妈一眼,冲回房间换好衣服跑到门口,回头发现妈妈还在对着镜子梳头发,“妈妈,亭半半都不见了,你怎么还忍心在那里慢悠悠地梳头发。”
妈妈侧着脸整理耳边的碎发,对我说,“就算是你不见了,妈妈这头发也得梳。”
母上此人,不管说出的是什么人神共愤的话,总能说得颇为坦然,这一点我从小到大都很佩服。
我拉开门,“您梳您梳,我先出去找了。”
“嗨你这孩子,妈妈开车……”我反手关上门,把妈妈后面的话关到了门里。
我想也许是亭半半想回家,自己跑了出来,于是我沿着从我家到许亦楠家的路一直找过去,找到我去许亦楠家经常路过的小公园前面时,妈妈开车停在了我旁边,她摇下车窗,冲着我不耐烦地喊道,“赶紧上车。”
“你开车走吧,我走路过去,亭半半说不定在回家这条路上。”
“怎么可能,距离这么远,亭半半什么时候自己往家里跑过,肯定在你雯阿姨家周围哪儿转悠呢,赶紧上来,说不定这时候亭半半都自己回到你雯阿姨家了。”
想想也是,这么多年,亭半半在许亦楠家一直是乐不思蜀,从来没跑回来找我过,都是我巴巴地去把它接回来。
我抬头看了眼正前方小公园翠绿色的大门,转身钻进了车里。
到了许亦楠家,只有许爸爸在家,许爸爸说雯阿姨和许亦楠都去外面找亭半半了,担心我和妈妈过来找不着人,他刚从外面回来等着我们。
许爸爸说亭半半昨天晚上的状态就不太对劲,一直缩在墙角把头埋在两腿间,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么活泼。当时大半夜的,大家只当是亭半半困了,没有多想。第二天一早,许爸爸去大门口拿报纸,出去时候门没关,回到家不久就发现亭半半不见了,一家人就赶紧出去找。
“对不起亭亭,我们没有照顾好亭半半,”许爸爸摸了摸我的头,“家里周围都找遍了,亦楠觉得亭半半有可能是跑回去找你了,现在又顺着去你家的路找过去。”
我拉住妈妈的胳膊,“我们开回家,说不定亭半半已经回家了,如果没有,我们再顺着路往这边找。”
妈妈张了下嘴,看起来想反驳,又看了下我的脸,说了声“好”。
回到家,亭半半没有回来,我的心情沉到了谷底。亭半半每次想出去,都会咬着我的裤腿把我一起拽出去,实在拽不动我也会自己跑出去转悠一会儿,但都不会超过10分钟,这样的情况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
我转身冲到了外面,在小区门口遇到了许亦楠,我越过他,在他身后看了一圈,没有看到亭半半。
我回过身面对许亦楠,想听听许亦楠怎么说,他却迟迟没有开口。
许亦楠的面色看着也不怎么好,我知道他一定没什么好消息,于是转身准备自己出去找,许亦楠叫住了我,他的声音听着有些沙哑。
“亭半半最恋家,这次也许是遇到了其他投意的狗伙伴耽搁了,你安心在家里等着,它玩够了会回来的,如果一直没回来,”许亦楠垂下眼眸顿了顿,“可能是和伙伴去了远些的地方。”
我没想到许亦楠会说出这么没心没肺的话,他总是把亭半半留在他家,我以为他心里对亭半半至少是有一点喜爱的。如今这段话的意思,听起来感觉就是不用出去找了,在家里该干什么干什么,亭半半自己回来了最好,不回来就让它自生自灭吧。
我瞪了许亦楠一会儿,心里的气愤冲到了头皮,许亦楠头发有一点点乱,眼睛有一点点泛红,表情却很是淡漠,说话的语气和说今天早上早餐吃了面包牛奶一样。
这一刻我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一个有些可怕的想法,我想,许亦楠之所以要留住亭半半,也许并不是因为喜爱亭半半,而只是想把我和亭半半分开,只是想让我不开心,只是在打压折磨我而已。
“许亦楠,算我傻,居然放心把亭半半托付给你这么个硬心肠的人。我不会放亭半半在大街上自生自灭,就算要找遍整座城,我也要把它找回来。”
我撂下这些话,就又跑了出去。走到小公园门口,许亦楠从身后赶了上来,我没有理他,快步往前走进公园。
我翻腾遍了公园的草地、长椅、凉亭、长廊、树林,仍是没有一点亭半半的影子。
亭半半究竟会去哪里,许爸爸说昨晚亭半半有些奇怪又是为什么,我心中溢满了恐惧又无力的感觉,颓然地坐到公园门口的一个长椅上。
亭半半很喜欢在这座小公园里玩,喜欢在我面前这片草地上打滚,喜欢翘着脚给草地边上的大杨树浇肥,喜欢趴在长椅前把头搁在我脚上撒娇。我本以为它一定是在回家的路上贪玩,钻到小公园里玩耍,但小公园里,没有亭半半。
许亦楠坐到了我旁边,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说,“前两天在小公园里,看到亭半半和一只哈士奇玩得很好,你记得吗,”他转头看了看我,我别过头,没有理他,“那只哈士奇旁边没有主人,离开的时候亭半半走到门口又跑了回去,这么来回折腾了几趟才跟我们回了家。”
这件事情我自然是记得,那天回家之后,在亭半半吃饭的时候,我还摸着它头上的毛调侃它,“女大不中留啊,你们这桩婚事呢我这个当家主的也不是不同意,你如果真心看上了哈士奇那小子,明天我去把它绑回来做个上门女婿可好?”
当时,亭半半抬头用极其无辜的眼神看了我一会儿,又看了一会儿眼前的地板,又接着低头大嚼碗里的骨头,也不知道它是听懂还是没听懂。
许亦楠接着说,“那只哈士奇今天也不在小公园里。”
许亦楠这厮,莫不是在暗示我家亭半半和那只哈士奇双双私奔了。
如果事情不是真实发生的,再给我一个许亦楠那种智商的脑袋,我也料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从开始到现在,许亦楠对于亭半半的失踪没有任何焦急和内疚,如今竟然还指摘亭半半水性杨花。
我默默转头看向许亦楠,看着许亦楠淡漠的表情上慢慢出现些裂痕。
他抬手从我脸颊上划过,我感觉到他手指划过的地方留下一些冰凉的水感。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哭,”许亦楠低头看了看手指,脸上的裂痕又变成了一点笑意,“不过哭得很没道理,如果要哭,我倒觉得你上次在200多个观众前把琴谱弹串了行,更应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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