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05-06 11:58:17
75
从王媛家出来我直接打车回我爸我妈那儿,老两口儿不知道我离婚了,我妈看见我还挺高兴的,忙问我樊斌怎么没跟着一起过来。看到他们我心里就一阵刺痛,心想以后我可不要孩子——摊到个懂事的还行,像我和王媛还有韩文静这种随便碰上一个也够受的,她们倒霉我们也得跟着伤心。
我随便跟我妈聊了几句,走到书房找我爸。我走到他面前,特别严肃地说:“爸,我想求你件事。”我平时跟他们嬉皮笑脸惯了,一旦假装认真就是跟他们要东西,我爸根本没当事儿,抬起头慢悠悠地说:“看你这么说话就没好事。上回是想要什么苹果笔记本电脑,这回又想要什么啊?说来听听吧。”我满脸诚恳,继续严肃地说:“爸,我长这么大没认真求过你什么,现在真有件事想求你帮我办,我想来想去也只有找你了。你一定得帮我。”可能演得太入戏,我觉得自己都要哭了。我爸看我是来真的,吓得不轻,以为我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眼睛摘了,报纸也不看了,紧张地问:“怎么了?”我意识到可能戏有点过了,万一把我爸吓出心脏病什么的可就不值了,赶紧往回找,我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噢不!是大事!爸你听我慢慢给你说,这事跟我没关系不过对我非常重要”我一着急越说越乱,我爸越听越糊涂,我搜肠刮肚好不容易找到个形容词,“就跟我自己的事一样,就跟……就跟你的事一样!”
当天晚上,我和我爸在书房里聊了很久。我知道我爸有个的老战友,位高权重,有很多部下现在都手握重权。我爸跟他算君子之交,不过我听过他们之间的故事,从前在部队的时候,我爸曾经救过他一命,一直到现在他都心存感激,逢年过节都会登门拜访,实在没空儿也会打个电话问候一声,从我记事儿起就一直没断过。有一次我问我爸:“那个叔叔是谁啊?”我爸随便说了个名字,把我下一跳。当年我年纪小,刚找工作的时候还想抄炒小路偷偷懒,让他帮着弄个公务员干干,刚提了个头儿就让老头儿给训了,老头儿说:“你怎么那么不学好?!就算现在把你安排个好地方能管你一辈子?年轻人思想怎么那么落后,都什么时代了还指望铁饭碗。”现在回头想想不禁暗自庆幸,幸亏当初我爸把我这个念头打压了,现在让我干我也不干了。
这次也是,刚提了个头儿,我爸大手一挥,说:“不行!这种事你少参与,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摆事实,讲道理,我说将心比心吧,要是你现在进去了,肯定指望我在外面帮你吧?我爸根本不在乎,说不可能,他也不会有那一天。我一看情况不好,干脆直接使用杀手锏,上重头戏,声泪俱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从我跟韩文静怎么认识的,这些年怎么相处的,一直说到她爸进去了她怎么上火的,渲染得十分感人,当然我主动回避了韩文静跟樊斌上床的那一段,要是把这个说出来,估计我爸怎么都得帮了——帮她爸永远别出来。我爸听着也很感动的,一个劲地叹气、唏嘘,觉得韩文静和她妈可怜。我看时机差不多了,给我爸撂了狠话,我说:“爸,这么说吧,要是这个事解决了,我愿意……让我折寿五年——不——十年我都干。”我知道我爸最受不了这个。
果然,我这么一说,我爸勃然大怒:“胡说什么!你给我闭嘴!什么折寿不折寿的,张口你就胡来!生命是最可贵的,我和你妈把你养大容易吗?简直是不孝!。”我趁热打铁:“那就我的生命重要,韩文静和她爸生命就不重要啦?”我爸也不识激将法,这一点上我就打他那儿遗传过来的,这么一说目的顺利达到,我爸虎着脸,挥挥手说:“行了。我先问问看吧,你先别出去乱说。”
我把眼泪一抹,转身就下楼卖菜。上来以后我妈想接,我跟我妈说:“别动!都别动!今天晚上让我来。”我在厨房折腾得满头大汗,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估摸着做了一桌老头儿爱吃的,端上去以后老两口相当高兴,相当吃惊,夸我厨艺大有长进,就是在厨房呆的时间太长,把他俩饿得够呛。我爸乐滋滋地说:“女孩子就应该这样,平时没事学着做做菜,勤俭节省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培养生活情趣嘛。”
日期:2009-05-07 14:30:20
76
后来我听王媛说,文静那天晚上十分凄凉。去了之后,老黄的反应跟我先前预想的一样避之惟恐不及。文静和王媛找了个包间,坐了半天,老黄都推说旁边有客人,实在赶不过来,久久不肯现身。后来韩文静怒了,站起来从容来到大厅的舞场,走到DJ那里,把那俩打碟的往旁边一推,竟然也没人敢拦她。紧接着把音响一关,灯光一打,整个大厅仿佛白昼,昏暗下的一切丑态原形毕露。舞池里所有人都愣了,大部分停在那,少部分依靠身体惯性还嗨着呢,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全场一片安静。韩文静一脸冷峻,跟主持人似的,对着话筒说:“黄子宏,忙着呢吧?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一声,你大爷病了,正在医院躺着呢,派我来通知你一声。要是听到了就过来一趟,听不到我走了,你别后悔。”两秒钟不到,老黄如愿出现在正前方。老黄一脸和蔼,嘴里喊着没事儿没事儿你们继续,指挥现场恢复秩序,歌照唱舞照跳,表面上仍跟往日一样,诚惶诚恐地把韩文静弄到卡座坐下,还叫了两瓶酒,说给韩大小姐赔罪。韩文静说:“老黄,我今天来不是喝酒的。是有事找你帮忙。”才刚提个了话头,老黄就蔫了,开始找种种理由搪塞,跟韩文静撇清关系,韩文静说一句,他有十句在那等着。最后韩文静有些灰心了,拿过手里的包,跟他说:“老黄,怎么说我从前也帮过你的忙,就算我今天花钱给你买个消息总可以吧。”老黄一个字都不吐,头晃得跟拨浪鼓似的,连连摆手,表示与他无关。韩文静笑了,说:“说白了不就是为了钱吗?钱他妈到底有什么用?老黄,做人不能一点良心不讲,你以为你开了个场子,生意挺旺,就挺了不起了,是吧?你信不信,今天我可以让你这里全场的人同时为我低头。”老黄急于脱身,态度难免有点轻视,本来想赶紧把韩文静送走了事,但没想到韩文静能说出这种话,一时间坐在原位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该如何应对。韩文静蔑视地看了老黄一眼,起身站到卡座正中的茶几上,从包里掏出一叠一叠现金,扯下捆条,用力向空中洒去。泪水与粉红色的钞票同时在空中飘落,飞舞,凄美悲凉,天理不容。
王媛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刚好在回家的路上,我本来想问一句——后来怎样了?但最终没有问出口。韩文静在短短两天之内体会到的那种巨大反差和失落感,不是单凭想象就可以体会得到。有些时候,如果你没到那个份儿上,就永远也别想体会那个份儿上的快乐和折磨,问也没用。好在我爸那边还有点希望,从家里出来之前,我一再跟我爸暗示,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金钱,我们应该抓紧分分秒秒,争取主动,冲向胜利。我爸说:“行了。我心里有数,尽快给你消息。回去跟你那朋友说一声,不用太着急,急也没什么用。”
快到家的时候李理还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这两天忙什么,怎么连点动静都没有,我说忙着哪,先别理我,以后再跟你说。我举着手机边跟李理聊天边上楼,到了家门口儿,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儿,好像有点熟悉,我心想这谁呢,是不是找错了,等走到近前一看——李蕊。
李理听我半天没说话,还以为掉线了,我说:“我家来客人了,先不说了吧,回头我再给你打。”挂了电话,端详了一下,发现女人关于穿着打扮还是有技巧的,表面上越自然就越费工夫。李蕊今天穿了件灰色的雪纺洋装,看上去挺休闲挺随意的,不过稍一留心就知道这种随意来之不易,出门之前肯定精心打扮过——妆是刚上的,脸上的粉底还有点干,裙子也明显是刚换的,干洗过的摺儿还没完全打开。最明显的一点是,外面那么大的风,她头发竟然一丝不乱,服服帖帖地拢在脑后,一看就是刚梳过。我心里暗自好笑,我这快成公共厕所了,谁都来。
李蕊看到我好像有点尴尬,低着头半天,好不容易从牙缝儿蹦出一句:“你好。”我笑眯眯地看着她:“你是来找樊斌的吧,你不应该来这儿找,他现在不归我管,我俩离婚了。”李蕊反应过来说:“噢不——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想跟你聊聊,我能进去坐一下么?”我心想装什么啊又不是第一次来了,上次进来都没跟我申请这次还客气上了——靠。犹豫片刻我打开门说:“当然可以,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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