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成性》
第9节

作者: 海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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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眼前的景象,李暄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原来连绵的秋雨引发了山洪,混黄的河水如脱缰的野马,汹涌而来,宽阔的河面变得狰狞可怕,水面泛着细碎的泡沫,很快地涨高,河水离李暄和夜迦躺的地方只有几步之遥。
  李暄慌乱地踢着夜迦,“快醒醒,山洪来了!”夜迦好象没了气息,还是没有动静。李暄艰难地调整了调整身体的方向,脚正对着夜迦的脸。河水涨的极快,已经吞没了夜迦的双腿。李暄一咬牙,当机立断,用力朝夜迦的腮帮踹了过去。
  只听“哎”的一声痛呼,夜迦呻吟出声,醒了过来。李暄大喜,尖叫出声:“快,快醒醒,山洪过来了,快往高处跑!”
  夜迦楞了一下,泛着泡沫的汹涌的河水“呼”的一下扑面而来,登时清醒了,连忙挣扎着爬起来,毕竟伤重得厉害,摇摇晃晃,站不稳,差点栽倒在浑水中。

  “喂!你先解开我!我背你走!逃命要紧!”李暄全身都浸泡在了水中,眨眼就要被淹没了。
  夜迦深吸一口气,努力调匀呼吸,弯腰扯开了李暄身上的皮索。李暄的手脚被捆了许久,麻木的没有了知觉,这时一个浪头卷来,俩人瞬间被卷进冰冷的洪水中。
  在这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李暄全力伸展着麻木的四肢,一手死死扳住身边一快巨石,一手使劲拉住夜迦的手腕。
  洪水在肆虐着,李暄勉强睁眼,只见眼前一片浑浊,一个浪头袭来,呼吸一窒,肺要炸裂一样,耳朵嘴里都是水,他赤裸的身体被凉水一泡,寒冷彻骨,一股求生的本能,使他拼命扳住岩石不放松。
  夜迦本不识水性,再加上受了重伤,身体绵软无力,任由李暄死死拉住手腕。
  “完了,这次真要死了,不知少峰伤势怎样。”李暄体力不济,扳住岩石的手指逐渐无力,心头涌上一股深深的绝望,在这生死的刹那,对少峰的牵挂首先浮上心头。
  河水来得更加凶猛,夹杂着浮草断枝,浑浊不堪,好象恶魔张开的血盆大口,等着吞噬掉一切。忽然,在李暄就要放弃的时候,前面的水流中冲过来一段粗大的树干。
  “老天保佑!”李暄大喜过望,在树干冲过来的一瞬间,一把抱住了树干。河水巨大的冲力,将二人和树干冲出老远。李暄不顾水里的上下颠簸翻腾,用刚才的皮索先将夜迦牢牢地绑在树干上,抬头四顾。

  河容纳了山上冲下来的洪水,河面变得更加宽阔,原本生长在岸边的高大的树木被泡在河中间了。李暄努力调整树干,希望树干能被水里的树木拦截住。
  湍急的洪水打着漩涡,突然的升浮和极其可怕的下沉令人反胃,四面八方都是水,眼前都是一片混黄,强劲的水浪接连不断地倾轧下来,打得李暄头昏眼花,天旋地转。
  突然,“铛”的一下巨震,漂流的树干被两棵高大的杨树卡住了。
  “佛祖保佑,要是这次死不了,我一定重塑佛祖的金身。”李暄边祷告,边将夜迦松开。他使力拍打着夜迦的脸,以使他保持清醒。
  “喂!这可是唯一的逃生机会了。我们只有爬上这棵大树,才能保住性命。打起精神!”李暄把皮索的两头牢牢拴在二人的腰间,手脚并用,吃力地往上爬,早已麻木的手指不听使唤,浑身没有力气,心脏剧烈地蹦跳着,耳边有金钹敲击一般,不断轰鸣。
  暴涨的洪水不断冲击树干,树干脆弱地摇晃着,岌岌可危。这样下去,树干很快又会被卷入洪水。一种强烈的求生本能,使李暄缓慢而又艰难地一点一点向上挪动。夜迦竭力抱住杨树,水里夹带的碎石打在身上脸上,却感觉不出太多的疼痛,肢体已经麻痹了。

  终于,李暄攀上一根粗大的枝杈,双手拉紧皮索,将夜迦往上拉。他已经筋疲力尽,双手的动作只是一种下意识地反应。
  这时,前方的洪水里一根更加粗大的树干若隐若现,在水流的挟裹下,照着夜迦所在的地方劈头盖脸地砸下。在这生死攸关的刹那,李暄拼尽全力,将夜迦拽上树来。
  两人乏力地伏在树枝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杨树非常粗壮,一时半会儿是没有危险了。半响,李暄挣扎着蜷起身来,凉风刮在他裸露的肌肤上,刀割一般,牙齿不由自主地打着颤,这辈子没尝过这么冷的滋味。
  夜迦调息片刻,伸手解下湿漉漉的外袍,递了过去。
  李暄很想不屑一顾地拒绝,但是手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般接了过去。衣服虽然是湿的,但有总比没有强。他披上湿衣,疲惫地闭上了眼,喉间的伤口被水泡得泛白,火辣辣的。
  “谢谢你救我。”一声细弱的道谢如蚊蚋的轻哼在夜迦的口里逸出,几不可闻。

  李暄没有睁眼,不置可否地冷淡地哼了一声,心里却如一团乱麻,纠缠地难受。“……少峰……少峰,你还好吗?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定将他掏心剖腹……我……我也……”
  “你在想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夜迦虚弱地开口,散乱的黑发下那张绝色的面容呈现出一种妖艳的令人窒息的脆弱的美,浓长的眼睫毛如蝶翅般微微地轻颤。
  李暄继续保持沉默,他忽然痛恨起自己来,少峰被夜迦重伤,生死未卜,自己却在生死关头救了夜迦,虽然那时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但,是他,是他伤害了少峰,他珍之若性命的少峰。
  “你是想他吗?”夜迦对李暄的沉默不以为忤,继续追问,低沉的声音里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柔和。
  李暄忽得睁开眼,瞪着夜迦,怒道:“我想他有什么用?你……你的剑扎进了他的胸口,他还……还活得了吗?”
  夜迦低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没有说话,苍白的脸上恢复了冷漠。

  “他死不了。”过了片刻,夜迦的声音响起,略微带着些喑哑,惫怠。
  李暄疑惑地瞪视着他,微微斜挑的凤目中氤氲着淡淡的惊喜,更加深邃而神秘,恰似闪亮的宝石,光芒流转。
  “我……我没有想过杀人……他武功高得很,不会出事的……”夜迦扭转了头,低弱的声音,好象微风轻掠过树梢,夏夜的花苞在月光下悄悄地绽放,转眼消逝在滔滔的水声中……
  洪水还在持续不断地上涨,两人只得往高处转移。太阳终于艰难地露出了笑容,浑身粘搭搭湿漉漉的衣服在太阳一天的烘烤下,变得干了。只是高处不胜寒,凛冽萧索的秋风打在衣衫单薄的身上,入骨三分。
  入夜时分,洪水终于停止了上涨。二人蜷在枝桠间,又冷又饿,又无处可逃。深秋的夜晚,霜寒露重,冷气逼人。

  李暄只觉全身麻痹,不住用双手揉搓着身体的每一部位,试图让冰冷的苍白肌肤恢复生机。
  夜迦脱下一件上衣,递了过来,李暄抬头看了看夜迦身上更加单薄的中衣,默然摇摇头,接着把头埋在双臂之间,只听见牙齿“嗑嗑”的打战。
  看到李暄的倔强如赌气的孩子,夜迦不禁又好笑又好气,索性不再理会,闭目运功调息。
  寒冷的夜晚,李暄乏得很了,浑身的肌肉每一处都在叫嚣着酸痛,眼皮也越来越重,但是再浓重的睡意也敌不过刺骨的寒冷。身体因为过度的蜷缩,肌肉绷的太紧,更加令人疲惫不堪。
  半睡半醒之间,一声轻微的叹息,微不可闻,接着,一件带着体温的衣服覆盖了上来,连同一具温热的身体。李暄藉着本能,向热源偎了偎,舒展了舒展酸痛的四肢,毫无戒备地睡熟了。

尴尬(完成)

  浊浪滔天的洪水一直肆虐了两天两夜才逐渐地平息。李暄和夜迦饿得头昏眼花,肚皮都要贴上了脊梁骨,飕飕的秋风更是张狂地吹个不停,寒冷与饥饿象两个魔鬼折磨着他们。
  李暄望着头顶枯黄的杨树叶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唉,这要是块芙蓉酥饼该多好。”他使劲勒了勒外衣,竭力不往吃的方面想,可是你愈回避的东西就愈容易涌上你的大脑,平日里乏味的东西都让人谗涎欲滴。
  洪水还没有退去,河岸隔着这株大杨树还很远。
  李暄烦躁地挠了挠头皮,沉不住气地说:“我要下树,游到岸上去。淹死也总比在这里饿死强!”夜迦对于洪水噩梦一般的记忆尚未消除,低头看了看让人昏眩的浑浊,苦笑着说:“这么深的水,能游过去吗?”
  这时李暄已经翻身溜下树,仰头闷声道:“你下不下?”
  夜迦没有犹豫,也跟着溜下来,两人泡在水中,湍急的河水剧烈地冲击着两人的身体,夜迦脸色有些苍白,左手紧紧扣住树干,右手使劲拉着李暄的手。
  李暄斜了夜迦一眼,脸上有些不耐。“你别死死地拉着我,这样死得更快。放手,我托着你,吸一大口气,屏住呼吸,跟我来!”
  夜迦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握得有些痉挛的手,最终还是放开了李暄被攥得生疼的手,照李暄所说的深吸一口气,随着李暄潜进水里。
  李暄修长的身体就象一只巨大的水獭,姿势优美地在水里穿梭,双腿娴熟地踢着水,顺着水流,游上了岸。
  脚终于踏在坚硬的泥土地上,夜迦长吁一口气,筋疲力尽地坐倒在地,手抠着潮湿的泥土,感慨万千。
  李暄也坐倒在地上,大口地喘息,两天没吃饭,刚才在急流中耗费了不少力气,他也支撑不住,身子沉重的要命。

  “你居然水性这么好?让人不敢相信,你跟谁学的?”夜迦脚踏在实地上,心情大好,悠闲地问李暄。
  李暄的脸色一下变了,唳气大盛,黝黑的眼中寒光闪烁,却没有说话。
  夜迦知道自己的话肯定碰到了李暄的痛处,也沉默了起来。
  休息了片刻,李暄爬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沿着河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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