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峰把手里握着的长发紧了紧,轻哼道:“哼,休想!再多嘴,我剃去你这一头烦恼丝!”低头看见李暄嘴角那碍眼的偷笑,心下着恼,“不准这样笑!”张嘴轻咬那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耳垂。
一声低微的轻叹,甜腻的化不开似的,微微侧头,堵住那轻轻开启的唇瓣,将所有的话语含进了嘴里……
满室的光线柔和起来,淡淡的阳光温柔地拉长了两人缠绵的侧影,悄悄地投射在墙上。所有的思念,所有的牵挂和满腔的眷恋,都融进这悠长的一吻之中。
窗外枝头未融的积雪,在暖日的照射下缓缓地融化,发出轻微的“扑簌扑簌”的声音,使得这冬日的午后格外的静谧。
少峰细腻的肤色泛着淡淡的粉红,微喘着气,懊恼的眸子里渐渐沾染了情欲的色彩,变得深邃黝黑。他克制地将头别开,和李暄耳鬓厮磨,喃喃道:“恩,你瘦了这许多。”
李暄努力平息了下翻涌的情潮,呼吸间全是少峰潮热清新的气息。脸紧贴在少峰的怀中,口吃不清地道:“脱胎换骨了,还能不瘦?”
“这里真好,象世外桃源一样,我们就呆在这儿,一直到老,好不好?”良久,李暄赖在少峰的怀里不肯抬头,呼吸间呵出的热气钻入衣服,暖暖的,痒痒的,还有一丝的酥麻。
这时外间的柴门被重重地推开,夹杂着重重的脚步声,轻微不舒畅的冷哼声。
李暄无声地笑了起来,悄悄地比了比外面,做了个鬼脸。少峰悄然站直了身子,在那瞬间,李暄敏锐地发现了少峰眸子里流露出的失落和落寞。
李暄不由一阵内疚和心疼,拉过少峰略带薄茧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不住地摩挲,未梳好的头发散落开来,如同密密的藤萝细细地纠缠在少峰的身侧。
夜迦站在外间,呆然注视着那咫尺之间破旧的柴门,千思百转,渴求、失望、眷恋、不安,却不知何味。那所有不肯妥协的爱与恨,在日日夜夜的辗转压抑间,浓缩成一团炽烈的火焰,纵使是千折百回也不曾熄灭。
幽然的叹息,如深秋的落叶,在秋风中无奈地辗转飘落。那种反复为之想念以及念之不得的惘然惆怅都化为腐心蚀骨的疼痛,挥之不去。
垂下眼帘,一团麻绳被弃置在角落,满腔的抑郁无处倾泻,抓起长绳的一端,迅疾地冲出茅屋,在茫茫的雪野之中,长啸一声,手里的长绳好象有了灵气的长蛇,纵横睥睨,所到之处,卷起飞扬的雪屑,如团团的云雾,在阳光下好象金属的碎屑,闪闪发光。
或腾或跃,或力劈或狂卷,浑身的力量迸发出来,迅捷似出水的蛟龙,矫健如下山的猛虎,长绳在空中肆意地舞动,强劲的气流震得老槐树的枝桠不住地颤动。
绵长的长啸仿佛要舒尽内心的压抑,在空旷的四野远远地回荡,和着震落的积雪,有说不出的无尽的辛酸和无望。
李暄站起身来,推开那朽烂不堪的小窗,凝神夜迦如痴如狂地舞动,心里却是莫名的怜惜。他低叹一口气,微弱的声音几不可闻,“在我的心中,谁都割舍不下,都是我心甘情愿付出性命的珍宝。”
少峰从背后将李暄密实地搂在怀里,默然良久,道:“哦,你猜他会不会让你在上面?”
“啊……少………少峰………哦……”李暄大窘,张口结舌。
“我知道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恩……万一,他发起疯来……说不定……要把我毁尸灭迹呢。”少峰将脸埋在李暄浓密的发间,闷闷地道。
李暄慨然微叹,头轻侧,滚烫的脸紧贴在一处,“你不怪我用情不专?”
少峰狠狠地在李暄的颈上咬了一口,环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却不说话。李暄吃痛,忍不住呻吟出声。
雪地里的夜迦瞥见两人亲密偎依的身影,心里更是气苦,长喝一声,手里的长绳自空中蜿蜒直下,夹着劲风,“啪”一声击在地上,断成寸许的数截,激起遍地的积雪,扑了满头满脸,雪色的肌肤因着剧烈的动作沾染了剔透的粉红,甚是妖娆。
少峰松开双手,低声道:“出去吧,别惹他伤心了。”
李暄心潮起伏,悲喜难言,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少峰。少峰后退了一步,低垂下眼帘,“去吧,不然我马上就会后悔!”转身走出茅屋,头也不回地走向屋后的树林。
李暄踌躇着走了出来,靴子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沉闷的微响。北风瑟瑟,吹来的雪末灌进了脖子,冰凉潮湿。
夜迦扭过了头,闷声道:“还没有好利索,出来做什么?”
李暄看夜迦那别扭的样子,不知如何开口,只得支吾道:“天冷得很,别在雪地里站着,当心着凉。”
夜迦转过头,明媚莹然的眼里有一丝痛苦,“你不喜欢别人,就不要去无事献殷勤,讲什么狗屁的侠义,搅乱了别人心里的一池春水,给了别人奢望,你又躲得远远的,这算什么!”
李暄微微地喟叹,“我不想你日后会后悔!”
夜迦红了眼,把手里残余的绳子狠狠往地上一掷,“卑劣的借口!你不是我,又怎知我会不会后悔!”
李暄伸出手来,拂了拂夜迦身上的积雪,神色间有了些忧郁,“虽然说感情的事无法捉摸,都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意。可是我们这种情感毕竟是有违常伦,在世人的眼中是惊世骇俗的,不被世人所能接纳的。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接受世人的眼光,顶住世俗的压力,不为所动,还能维持这份感情。”
夜迦昂头,眼里有波光闪现,粼粼如春暖乍融的碧波,“我是顶天立地的堂堂男子汉,爱就爱了,难道还会惧怕市井之徒的三寸长舌?世人不容于我,我亦不容于世人,任凭他人去说!只要能守住心里的挚爱,我又怎么会退缩?”
李暄侧头微笑起来,飞扬的浓眉带着种傲世的不羁,伸出手掌,朗声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夜迦豪气冲天,也伸出手来,回握住李暄的手掌,嘴角流淌出甜蜜的微笑,“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茅屋之后的树林中,少峰痛苦地一拳狠狠地砸在树干上,树枝上未融的积雪纷纷掉落,落了满身满脸,冰凉冰凉的。
少峰将脸贴在粗糙嶙峋的树干上,紧紧地闭上了眼,一种噬心的疼痛,在肺腑翻江倒海地翻涌起来。
那种情不可谓不真挚热烈,那种爱不可谓不执着深沉,他没有那样的襟怀,将心爱的人与他人分享,他最想做的是抱起李暄,逃到谁也找寻不到的地方,终生厮守。他不愿李暄将曾经的甜蜜情话说给另一个人听,不愿李暄热情的怀抱对着另一个人敞开,和另外一个人耳鬓厮磨,亲昵契合。那些甜蜜的往事都变成一根根尖锐的针,将他遍身刺的鲜血淋淋。不断的挣扎如吐丝的蚕茧,一圈圈,一层层,细密得让人窒息。
胸口的那块鸡血石印章仿佛变得滚烫起来,像极了烧红的烙铁,穿过肌肤直逼千疮百孔的心脏。
他放在心尖的那份挚爱,生死与共的感情就好象正午的阳光,明明是满满的充盈在身边,但是当你去抓握时,却怎么也无法握住。
但是他无法亲手去扼断那在生死之间茁发的爱情的嫩芽,那是经历了鲜血的浇灌,生死的考验,不顾一切,不计生死的茁发。他又怎么体会不到那种展转求思的疼痛?他不愿李暄终日煎熬在思念和回忆之中,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心痒难搔,感觉是无比的美好;得到了,反而觉得也不过是这样而已。那就不如去接受,毕竟在李暄的心中,他始终是最特别、最重要的那一个。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爱的筵席
冬天的夜色来得格外早,远山在傍晚的夕岚中逐渐的模糊。早些时候,少峰说要到前面的市镇上买些日常的用品和食物,还没有回来。
“你不要站在门口,那里风很大。”夜迦再一次开口。
“可是这么长时间了。少峰怎么还没回来?”李暄固执地站在凛冽的寒风中,忧心重重的样子。
夜迦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多长时间?还没到一个时辰呢。”
“可是……我还是不放心。”李暄的嘴角垂了下来。
夜迦按奈住要跳脚的冲动,“哎呀,你行行好,就进屋暖和暖和吧。我到前面去看看。”
李暄立即绽放出诡计得逞的笑容,“是呀,快去看看,我们还等着开饭呢。”
这时青曦指着远处的模糊的暮霭,欢声叫道:“快看,公子回来了。”
坐在简陋的木桌旁,李暄倒过一杯热茶,递到少峰的嘴边,少峰嘴角噙笑,接过茶杯,细长的手指环住茶杯,暖了暖冻得有些麻木的手指。
“明天就是冬至了,我买了好些东西。我们也好好过个节。”少峰淡淡地笑着说。
“哦,明天是冬至吗?我们吃饺子吧。”李暄开心地提议。
“……恩,饺子……,你确定……非得要吃饺子吗?”少峰皱着眉头,环视了三人兴高采烈的脸。
“是呀,冬至大如年,家家户户都要吃饺子的。”青曦在旁边点头补充道。
“那……那就吃饺子。恩,那么谁会包饺子?”少峰希冀的眼光在夜迦和青曦的脸上逡巡,对于李暄,他压根不会奢望李暄会有这样的本事。
“唔,不就是个饺子吗,那还不容易?”夜迦心里也没底,但是他的骄傲却不允许他说出这么泄气的话语。
“是吗?夜迦你真厉害。我们可都不会,明天的饺子就指望你了,我们都给你打下手。”李暄一脸的崇拜,看得夜迦本来忐忑的心一下坚定起来,不就是个饺子吗,难道比当年一索横扫天山脚下的马贼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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