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衣裳花想容。哎,要是花能有这般的容貌,我估计在冬天也不舍得凋谢。”李暄爱抚的手指在黑发间穿动。
“滚!再说这么腻人的话,看不打掉你的牙!”夜迦狠瞪了李暄一眼。
两个人正在笑闹间,外边的房门有轻微的“剥啄”声,青曦清朗的声音微微地传来,“暄,你们起来了吗?那边有事,要你过去!”
李暄吓了一跳,一骨碌爬了起来,“什么事情?大清早的,这么着急?”边说边跳下床,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夜迦早已经穿戴利索,打开房门,一阵清冷的凉气拂面而来,带着雨中特有的清新之气,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青曦眼尖,瞥见了夜迦颈中暧昧的痕迹,以及里面床上的凌乱,无不昭示着昨夜的欢爱是多么的热情狂乱,心里不能不说酸酸涩涩的难受,略笑了笑,转过身去,“你帮他穿衣服,我去端水来。”忙忙地走了。
夜迦回头,见李暄衣服乱糟糟地挂在身上,头发凌乱如麻,赤着脚在地上,正哈着腰找他的靴子。不禁气极,上前去给他整理好衣服,从榻下抽出雪白的锦袜,递给李暄,“喏,穿上。”又将撇在远处的靴子拎了过来。
这时候,青曦已经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快洗吧,那边催了两遍了。略洗把脸先过去看看吧。”
李暄忙应着,散着头发就猫腰要洗脸,青曦一把拉住了,“头发还没有梳呢。”只得转身坐在椅子上,青曦寻过一把角梳,仔细地梳通后束起。
这边夜迦伸手在脸盆里扭干了一条毛巾,一把覆在李暄的脸上,迅速地上下一通狠搓。
“哎呀,轻一点,皮都要搓掉了。”李暄躲避着毛巾的进攻,大声嚷道。
“呵呵,对不住,头一次做,不知道轻重,别见怪。”夜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要紧,脸皮厚的狠,搓搓还薄些。”青曦利落地束好发,笑着戏谑道。
“我脸皮厚,才能娶到这么好的老婆嘛!”李暄取过旁边的茶盏,喝了一口水,边漱口边往外走。
夜迦手中的毛巾攥成一团,“啪”的掷了过来,李暄不以为意地低头躲了开去,气得夜迦怒骂,“这个混蛋,白白伺候了他一顿!”
李暄不敢再耽搁,忙小跑着奔向里面的正房,见那些侍卫忙忙碌碌地,看李暄进来,使个眼色,“快些吧,大爷,主子在里面急等着哪!”
李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忐忑地进了屋里,见皇上端正地站在窗前,见李暄进来,清俊疲惫的脸上有着一丝笑容,“看看你,什么时辰了还不起?快去收拾收拾,安晴川已经攻进了京城,将李涉重重包围住了!我们马上起程!”
李暄虽然恭谨地点头应承,但是心里不免哀悼,“这场劫难,又会有多少性命毁于这翻云覆雨之间!”
淅淅沥沥的雨仿佛将严冬的寒冷又重新带回了人间,京城之中一片肃杀的气氛似乎还要胜过这天气的寒冷,家家户户都紧闭大门,偶尔有墙头上冒出偷窥的脑袋,又被铿锵的马蹄声惊吓,忙不迭地缩了回去。
只是,地上的雨水不再是熟知的清透,而是带了淡淡的猩红,呼啸而过的风中,也裹带着腥味,是鲜血的味道!
纵然是闭门不出的寻常百姓,也知晓昨天一天一夜的厮杀,伴随着惨烈的呼喊声、兵器的碰撞声、杂乱的马蹄声,这刚称帝几天的新皇帝怕是要完蛋了。
雨水将巍巍禁宫的红墙碧瓦滋润得颜色更加鲜亮,高大的宫殿巍然耸立在蒙蒙的细雨之中,一种威严的气魄即使是在雨中,也表露无疑。
但是昔日里凝重的气氛现在已经荡然无存,惊慌失措的宫女太监,瑟缩如无助的待宰杀的羔羊,惊恐地被凶神恶煞的兵士驱赶着,压抑的哭泣声、求饶声,在雨中亦清晰可闻。
坤宁宫里,李涉铁青的脸上浓重的杀意,毫不掩饰,一群手握利刃的兵士,将这坤宁宫包围得水泄不通。李睿所有的宫妃都被驱赶到这坤宁宫的正殿里,花容失色地瑟瑟发抖,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厄运降临。
“说!那两个小杂种到底被藏在哪里?”李涉的声音里带着些歇斯底里的疯狂。
王皇后端庄的模样依然没有改变,镇静地坐在椅子上数着佛珠。两个皇子的生母姜贵妃偷瞥了一眼镇定自如的皇后,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稍微平静了些。她自知必定无法逃脱这被屠戮的命运,但愿两个孩子能够化险为夷,就算是九死一生,也能含笑九泉了。
李涉见众人都鸦雀无声,狞笑了起来,白森森的牙齿仿佛噬人的野兽,“说!谁说出他们的下落,朕就饶她一死!不然,这殿中所有的人,统统处死!”
妃嫔中有人害怕地小声啜泣起来,一种惶恐的情绪逐渐蔓延开来,甚至有些娇弱的妃嫔昏阙过去。
“你不必在这里威胁这些柔弱的女子,若有本事,出去真刀实枪的厮杀,才能显出你的英雄气概来!”皇后讥刺地笑着说。
李涉回转头,“呛啷”一声抽出身边兵士的刀,狞笑着指着一名战战兢兢的宫女,“说!说了朕就饶了你的性命!”
那魂飞魄散的宫女惊吓过度,话都说不出来了,颤抖着一个劲儿摇头,也不知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李涉却懒的猜测,长刀劈下,那宫女立即惨呼一声,鲜血四溅!
雪白耀眼的长刀上,犹挂着温热的鲜血,锋锐的刀尖随即又指向了下一个无辜,“你呢?说不说?”
那个宫女见李涉红了眼的样子,转身欲逃,却又哪里逃得过?刀光闪过,刀尖从后背贯穿而过,那宫女依旧惯性地奔了好几步才倒下。
妃嫔们失声尖叫,胆小的直接吓得跌倒在地上,大声地哭喊起来。
“你住手!你这禽兽不如的逆贼!”皇后忽的站了起来,怒目横视着魔鬼一样的李涉。
泛着寒光的刀尖毒蛇一样逼近皇后的喉咙,李涉“呵呵”笑了起来,“怎么,难道娘娘迫不及待地想尝尝死的滋味儿?”
铁青的脸一变,残忍、暴虐的神情使李涉显得无比丑恶,“朕偏不会让你如愿!哈哈,朕倒是想看看,无比尊贵的皇后娘娘被人剥光了衣服强bao,是不是还象现在这样清高?”
皇后端庄的脸抽搐了一下,手紧紧地攥了起来。她身边的长随宫女伸出孱弱的手臂,明知无济于事,仍然拼命地护卫在皇后的前面,“畜生!你休想碰到娘娘的一根寒毛!”
李涉手起刀落,将那宫女劈倒在地上,崩射的鲜血溅到李涉的脸上,狰狞若地狱深处的妖魔。他伸舌舔了舔溅在嘴角的鲜血,残忍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皇后迅速地将早已经准备好的毒药填入口,凛然地怒斥:“奸贼!你不会有好下场的!皇上必诛你九族!”
李涉看皇后摇摇欲坠的身子,长眉微竖,一刀刺入皇后的前胸,“朕就是死,也得多找几个垫背的!”
转过头,冷酷地吩咐手下的兵士,“将几个地位尊贵的妃嫔带到一边,其余的一个不留!”话音落下,那闪着寒光的兵刃立即向那些手无寸铁的柔弱女子身上袭去,犹如狼入羊群,凄惨无助的哀鸣立即充斥在这宽阔庄严的殿宇之中!
李涉无视于那些或憎恨或哀求的声音,转身带着几名贴身军士,向他的母亲董贵太妃居住的福寿宫走去。
此时的福寿宫显得格外的冷清,空旷的殿中不见一个服侍的宫女太监。李涉怕母亲遭遇不测,急忙闯了进去,却见母亲正虔诚地跪在一尊观音像前,双手合十,喃喃地念着什么。
“母亲!”李涉忙上前叫道。
董贵太妃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儿子满脸鲜血的可怕样子,脸上一阵哆嗦,颤声道:“怎么,是皇上带兵进宫了吗?”
李涉恨声道:“李睿的大军已经攻破了京城,将禁宫层层围住了。我手里掌握着他一家大小的性命,他一时半刻还不敢怎样!”
侧头看见母亲这几天明显衰老下来的容颜以及触目惊心的白发,不由一阵心酸,“儿子不孝,让母亲受惊吓了!”
可是想起这几天来,酝酿已久的谋划,让他成功地登上了这个他窥测多年的宝座,随即又被安晴川的直隶大军和驻扎丰台的军队,一天一夜的工夫破坏的烟消云散,怎么能不痛心疾首?
“为什么?他的母亲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平民女子,血统没有我的高贵,性格又阴险狡诈,凭什么,凭什么先帝会传位给他,而不是给我?先帝瞎了眼吗!”李涉在这走投无路的绝境之中,哪里还有什么忌讳?红了眼睛,诉说着心里的郁闷不平。
董贵太妃站起身来,眼圈一红,掉下泪来,“这深宫内院,骨肉相残的景象我看的也多了,心也麻木了。原来只想着能将你顺顺当当的抚育成人,开衙建府,纵然是深宫寂寞无情,我也认命了。可谁想,你又做了这样的事来。这深宫里住得久了,还眼馋什么荣华富贵么?我什么也不想,只是想做个看着儿孙满堂,儿子饶欢膝下的平常的母亲罢了。”
她伸出手来,抚摩着儿子脸上的血迹,“到如今,说这些也已经晚了,皇上必定不会放过你的,我早准备好了白绫,也省的我们母子黄泉路上寂寞!”说到这里,泪如雨下。
李涉虽然残忍冷酷,可是母亲的泪水还是灼痛了他,他低声说:“家里的三个孩子和舅舅的家小,我早已经将他们送出了城,以后的生死,就看他们自己的运气了。儿子不孝,连累母亲了!”
董贵太妃摇了摇头,凄然一笑,“好孩子,你出去吧。能再见你一面,我也该瞑目了。”李涉心里好象被沸油浇过一样,怎么肯舍得放手?这一放手,就是永远的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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