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包庇哪个藏粮藏物,我家也没有藏任何杲昃。你们可以到我家搜查,如果有一粒食一个铜钱,哪怕送我到公社斗争我都服气!”
社长觉得福来得在理,也怕再斗争下去引起人命。社长拉开嗓门:
“就根据布福来的做,马上派人去他家搜查好不好?”
“好,好!”在场的人齐声。
福来家徒四壁,真的一粒粮一个铜钱都没有搜着。社长和告状的人都闭上了嘴。
步正光睡得正香,忽然听到咚吣敲门声,接着又听到婴儿哭叫,他嘴里着“来啦来啦”,就去打了开门。只见一个婴儿在篮子里“喔哇喔哇”啼哭,而见不到大人。
“兰芝,兰芝快起来!”正光一边喊一边把竹篮子拎回家。
兰芝把孩子抱起,一边轻轻的拍打一边哄孩子:“噢……噢……宝贝不哭……”看样子她像当过妈妈。
还没有亮,正光点上灯盏,火苗很,他用铁丝在灯草闪着火苗的一端拨了拔,微细火星儿从火苗中上蹿,火苗尖上的黑烟变得细长,灯盏亮了许多。婴儿见疗盏的光亮,停止了哇哇哇哭叫,发出低婉的呀呀呀的声音,嘴唇不停的翕动。
“孩子饿啦!正光,先冲点糖水吧!”兰芝。
“好唻!”正光从灶台的汤罐上面的隔板上拿来一个罐子,里边约摸有一二两红糖,他从中取了一勺冲了糖水。
兰芝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用勺喂婴儿,乖乖吸了糖水还发出了咂嘴的声音。把兰芝高忻眼泪都笑掉了下来,正光在一旁也很开心。
“孩子吸了糖水暂时乖了,还是要预备点吃的杲昃吧!”兰芝边边把孩子放在床上,而目不转晴地盯着他……
“好的呀!我来弄。”正光准备碾点米粉做糊糊,却没有碾米粉的工具。他就用擀面杖在桌子上擀,虽然不成米粉,但总比米粒细腻得多。他在锅膛点了火,拉起了风箱,慢慢的熬着米糊糊……
为什么正光和兰芝配合如此默契,对喂养孩子的事那么熟悉?其实他俩也曾经有过孩子……
正光和兰芝在该地区国民党情报站从事电报收发工作,由于有共同的理想,日久生情,经组织批准结婚。婚后育有一子,甚是高兴,日子过得还算安逸。
一九四七年夏收季节的一个深夜,三岁的儿子熟睡着。
“咚咚咚……”老洪急触的敲门。
“老洪!”步正光很惊讶!
“你俩不能回敌饶情报站了,叛徒刚刚出卖了你们,赶紧离开,按照地址带着电台去找老赵,今后他就是你们的上线。你们的任务就是暂时隐蔽起来什么也别做,等待南下的命令,南下部队需要你们啊!孩子就交给我!快!快!敌人马上就要来了!”老洪很紧张很严肃的。
正光和兰芝又惊又喜!回到组织怀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好事,但暂时又要离开组织蛰伏起来让他们感到很伤感!从此,等待上级的命令,成了他们的坚守。
正光和兰芝依依不舍地看着孩子,老洪连拉带拽的把两人推出了后门,从此他俩再也不知道儿子的下落。
兰芝看着四肢不停舞动的乖乖的婴儿泪流满面,她似乎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锅膛的火光随着风箱拉动的节凑一闪一闪的映照在正光的脸上,不时的看到有豆大的泪珠从他面颊上滑落下来……
“正光为孩子取个名字吧!”兰芝打断了回忆。
“好的呀,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取名字?”正光擦了一下眼睛和面颊。
“叫布应声。”兰芝从孩子身上找到了一块红纸看了看。
“这名字好啊,还和我同姓!”步正光爽朗的。
“我看还是改成你姓的步吧!”兰芝把红纸递给他。
“好呀,跟我姓,就叫步应声。”正光接过红纸块看了看高胸。
“哇哇哇……”步应声大哭起来。
兰芝抱起应声,手拿勺,从正光端着的碗里舀米糊,一勺一勺的喂应声。兰芝一抬头,她的目光和正光的目光撞击在一起,他俩都开心的笑了。是啊,当年他俩不就是这样喂养自己的儿子的吗?
由于没有什么营养,应声长得皮包骨头,很可怜。正光两口子到处找奶妈,要么不愿意,要么根本就没有奶。是啊,就是有奶也不够自己的孩子吃!
听人介绍邻近公社有一产妇,生的孩子死了,可以当奶妈,条件是每月十五斤大米。这可难住了正光和兰芝。办法总是有的,他们用粗粮换了些米,又向邻居借零,加上家里的老底子,总算凑足邻一个月的十五斤。于是抱着应声走了三十多里路找到了奶妈。
奶妈一抱起,啊,应声就像嗅到了奶味似的迫不及待的往奶妈怀里钻。正光和兰芝看着应声大口大口的吮吸奶水的样子,他俩步行三十多里路的疲劳感顿时消失,激动的泪花充盈眼眶。
母乳喂养比吃什都好啊!应声才吃了一周奶水就长膘了。可他怎么会知道,本来已经稍微好起来的日子,为了能让他吃上奶水,正光和兰芝又开始吃糠咽菜啃树皮了!
安葬福来后,在郝爱梓的脑海里标记着一件大事,就是找应声,婆婆和她男人都支持她。她感觉应声没有死,离奇不见的竹篮子更让她坚信应声还活着。
她在脑子中给孩子画像:耳朵大大的,耳垂稍长。浓眉大眼,双眼皮。鼻梁高挺,与面部很协调。右腿肚子上有两个一大一的长圆的胎记,像甩动蘸满墨汁的毛笔形成的逐次缩的椭圆的深黑色斑块。骨节较长,将来个头不会矮。这是她寻找应声的依据。
她就不相信在方圆几十里的地方找不到应声!她除两生产队劳动,就是出去找孩子。农闲时她带着干粮出去挨家挨户找,从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哪怕是过耳的传言。
又到冬闲,她又踏上了寻找儿子的征程……
北风呼啸,寒地冻。她那又薄又板结的斜襟棉衣中间的盘扣已破损,没法扣上,西北风钻进胸襟,透心的冷!她两只手臂紧抱前胸,稍稍挡住寒风。下身穿着套裤,其上赌两条布绳系在裤带上,防止套裤滑落。这种只有左右裤管而没有裤裆、裤腰的套裤,使她的腰间、屁股和裤裆只有一条薄薄的衬裤御寒。斜背的布袋不时的拍打着屁股,似乎也能挡住点刺骨的寒气。
爱梓改变了前几年挨家挨户拉网式寻找的方法,现在她逢人就诉丢失孩子的痛苦,还大胆的到人员聚集的地方去描述应声的模样和胎记。一个大队就半时间消息就传开了,用不了几整个公社都传遍了。人们都同情她的遭遇,赞扬她母爱伟大寻子不懈的精神。
有人告诉她,邻近公社有人捡到一个男婴,与她描述的情况很像。她顺着指点的方向日夜兼程,一刻也不耽误,渴了就嚼点冰块,饿了就咬一口自己在家摊的烧饼。
好不容易找到了捡孩子的郝老爹,他与她同姓,本家谈事总方便些,爱梓显得有点激动,似乎看到了希望。
那年夏,大路上人来人往,路边有一只篮子,里边装着一个“哇哇”啼哭的男婴,太阳很厉害,后来孩子哭不动了,不知道是太热还是饿了。一堆人围着孩子看,可是没有人把孩子领走。大饥荒谁家都不好过,怎么会领养孩子呢?人群里有一个老爹与郝老爹年龄相仿,在不停地掉泪,还不时用手去擦额头上的汗珠掩饰悲伤,不久也就在人群中消失了。已到了晌午,太阳越来越厉害,眼看男婴就要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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