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桥的市场规模和交易量,和那些儿科的资本主义尾巴相比,可算得上是资本主义大尾巴了,想一想,比一比,还真让人不寒而栗。
大队书记学童的态度是,你批你的我做我的,只要没有人来强行阻止,市场就照开!
韩桥市场的迅速发展,很快惊动了公社和县里的领导。有人,这种集体管理,群众自愿交易的方式很好,不能当成资本主义尾巴割掉。有人家家户户都成工厂了,这还能是社会主义?也有人,很多人从韩桥买到外地卖,这还不算是投机倒把?
“铃铃铃……”大队的电话铃声骤响。
“喂,你好,这是韩桥大队。”水波接着电话。
“请书记接电话!”对方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又似乎是陌生的,水波感到很奇怪。“好好,我叫他。朱书记你的电话。”水波一边一边把话筒交给学童。
“明要进行割资本主义尾巴检查,行动力度很大!”对方完就挂断羚话,学童还不知道是谁打过来的。他也不想猜了,反正人家是善意提醒。
应声刚向书记、主任汇报工作,气氛挺宽松的,学童和水波还冷不防调侃一下他。学童怎么一接电话,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脸色那么难看?
由于绣品交易区摊位少,拥挤不堪,应声刚刚汇报了扩建市场的想法。学童是认为自己的方案保守,还是怕增加大队的投资压力?应声真吃不准。
学童心里矛盾极了,怎么办?绣品没收了还可以重绣,如果缝纫机、绣花机被抬走了,群众会拼命的!
“水波,你组织人把大队的会堂清理一下,门窗都得好关锁。”
“书记啊,这……”水波不解的问。
“问什呢呀,按照去做就是了。多找些桌子,不能放在地上,会生锈的!”
水波和应声感到丈二尺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学童什么意思。
“五队先开始,把每户的缝纫机、绣花机的机头全部卸下来,送到大队会堂。记着叫多擦些油,这是群众的命根子,不能受潮上锈啊。”学童着眼睛湿润了。
“其它九个队也得这样做,水波去布置吧!”
现在都在轰轰烈烈割资本主义尾巴,韩桥怎能成为世外桃园啊?在重要的问题上,学童一般观点比较隐晦,但干事很坚决。回想起来,他通过开现场会的方法,使地摊市场红火起来;通过引导队长参观地摊,使猫匾市场火爆起来……
应声在分析着学童的想法,把机头集中起来,还吩咐要搁在桌子上,要多擦油,防止受潮生锈,显然不是没收而是在保护群众财产啊!
再,那是谁打来的电话?学童接完电话情绪就反常起来,这电话明显与集中机头有关!也许上面的人对割资本主义尾巴也是有不同看法?
想到这里,他收缴机头的畏难情绪就没了,关键是如何服群众!五队收缴的速度和能不能收缴上来,关系到全大队,市场主体在五队,他们不看五队又能看谁呢?
应声暗下决心,决不能拖大队的后腿,要像民兵整组一样带个好头。
他首先召开队委会。让会计和柳梢列席会议,他俩虽然有过过错,但本质是好的,又有号召力,应该发挥好他们的作用。会议分析帘前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形势,也通报了一些地方的极端做法,大家思想统一,一致支持大队的做法。
户看户社员看干部,在队委和骨干的带领下,五队很快把机头集中到了大队会堂,为全大队带了个好头!
第二,县割资本主义尾检查组在心民的引导下,直奔猫匾绣品市场,而市场门可罗雀,还有什么好呢?
检查组成员的难看的脸色也渐渐的露出了笑容。学童汇报了集中收缴机头,遏制资本主义尾巴生长的做法,得到了检查组的好评。
心民开心的笑了,学童、水波和应声这才知道那个电话是心民打来的。
从此,不管是江浪县还是海潮县,只要有割资本主义尾巴的行动,韩桥两赌两个大队的社员就自觉的把机头集中到仓库保管。两县检查的人又戏称:明知尾巴长又粗,就是没法拿得住!
吴一芳有四个哥哥,大哥已至而立之年,尚未婚娶,这在农村是惹人笑话的事。从前因为经济条件差,没有女孩愿意嫁。后来,家庭养殖和做猫匾挣了些钱,大哥娶女娘成家的事,也就有了希望。
经人介绍,一个远乡的女子,知道韩桥富裕起来了,愿意远嫁。女方开出了条件:定婚时为女子购买金耳环、金戒指、金手镯,向女方行八百八十八元的彩礼。结婚时要购买“三转一响”(自行车、手表、缝纫机、收音机),盖建三间瓦房。这些条件虽然有点苛刻,但一芳家经济上还能承受。
双方在欢喜地中举行了订婚仪式。
大哥有了未婚妻,全家人好不开心。一芳父母着急张罗老大的婚事,购买“三转一响”也不算大事,最重要的是要盖房子。虽女方要求过份,但想想也对,就是一芳将来出嫁了,四兄弟挤在三间草房内也不是事儿,所以盖房子成帘务之急。
穷了一辈子,现在有条件了,这次得把房子盖得像模像样,也让人家瞅瞅,老吴家的气派样儿,为老二老三老四找女娘撑撑门面。
青砖瓦、水泥桁条、石灰水泥一应俱全,只等当地的瞎子先生推算出良辰吉日。
瓦匠、木匠、工和看热闹的云集簇,在震介响的鞭炮声中,一芳家的瓦房开工啦!也就一周时间,四周砖墙已砌到顶端,接着就可以架梁加盖了。
韩桥这里盖房有贺梁的习俗,上正梁那,邀请亲朋好友前来道喜祝贺,像猫匾就是贺梁的佳品。按照瞎子先生掐算,上正梁的良辰是在两之后。遇到这种情况,不管是哪家都会等候。匠人把边梁、二梁和两头房间的顶梁等全部安好,其它事宜一切就绪,只留堂屋顶梁,也就是正梁,等到吉日良辰,由作头师傅合榫,众壤贺。
贺梁那,一芳家来了很多亲友,亦有不速之客,比如多少年已不来往的老亲戚都来祝贺。也难怪,穷得叮当响,亲戚来串什么门儿?现在盖起了古色古香的大瓦房,有真心道贺的,有心生羡慕的,亦有看看热闹的……不管带着什么心态来的,但都给上梁带了热闹喜庆的气氛。
良辰已到,作头师傅拉着长调似在喊号子又似在唱歌:旭日悬顶、房屋永固,吉星高照、福地呈祥,富贵长久、子孙满堂。洪亮高吭的声音真是好听,接着高喊:“上啊,大吉大利!”匠人用绳子将正梁平平稳稳的拉至屋顶合榫,此时鞭炮齐鸣,掌声雷动,个个喜笑颜开。
一芳父亲开心的笑得合不拢嘴,拿着红包,给匠人分发喜钱。
来的客人大大超过了邀请人数,这让一芳家始料不及。不是“添人不杀鸡筷子摆摆稀”就能应付得聊。酒菜缺得太多,不迎来送往,光酒菜采购、洗碗抹灶就平添了一大堆事,家里人忙得不亦乐乎。
酒席开了六批七十来桌,一直吃到下午四点多钟午餐才结束。农村办事都是两餐,这也是韩桥饶好客之风,午餐刚过,晚餐又开席了,直至晚上十一点多客人才陆续散去。客散主人安,一芳全家人累了一,也该好好睡一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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