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李九一倒是来了兴趣,双手环抱的看着冯大小姐。
只见冯大小姐眯眼看了看那折扇上的题字,跟着就放在鼻尖下嗅了嗅,随后便是转过头满脸鄙夷愤怒的看向了李九一。
“骗子!”
“你这破扇子,拿来吹火都磕碜。”
这扇子是假的,谁都知道,可李九一不相信,眼前这看上去就懵懂无知的大小姐能知道其中门道。
再者东北隅混饭吃,就算被拆穿,那也得硬着头皮扛着。
“冯大小姐,我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乾隆爷御笔折扇,你有啥证据就说这是破扇子?”
“一股子碳素墨汁的味道,半点墨香都没有,还敢说是真的?”
“还有这扇面,拿来糊墙都嫌弃的废纸。”
冯大小姐一番话有根有据,倒是让李九一微微一惊。
因为冯清欢一番话,可谓是针针见血。
碳素墨水这是近代的产物,旧时候用来书写的都是墨水,都是用松油、石墨等等经过特殊工艺做出来的。
所说的墨香,其实就是那股松油的味道,而且那味道不能算香味,反而是臭味,只是被文人墨客美化了而已。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赵叔还是您来掌掌眼。”
李九一丝毫没有被揭短的尴尬,反而倒打一把,直接抢过折纸扇,嬉皮笑脸的递给了赵庆丰。
既然冯大小姐都能看出这折纸扇一文不值,赵庆丰岂会看不出来,李九一主动送上门去找打脸,不过是想看了一看自己老爹这位所谓的故交,是狐狸还是豺狼?
赵庆丰笑了笑,很爽快的接过那折纸扇,打眼一看,摸着下巴故作沉思了一会方才开口道。
“这题字大有门道,落笔、走势皆是乾隆时期的宽窄有序、天圆地方。”
“还有这天字,冒头一点,正是乾隆爷的习惯。”
赵庆丰没有去重复冯大小姐看出的墨水、扇面,反而从那题字上做起了文章。
那一番见解,倒是让李九一双目一紧,先不说这赵庆丰是豺狼还是狐狸,那毒辣的眼力,就让李九一暗自佩服了。
“好东西啊!”
“小兄弟,你这物件要多少?”
瞬间李九一便搓着双手,露出了一副财奴的铜臭嘴脸,半晌这才嬉皮笑脸的抬手竖起了三根手指头。
“赵叔,既然是家父故交,咱也不能见外。”
“照行情,这乾隆爷御笔的扇面,少说也得四位数,今儿个三百块您拿走。”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90年代正是古董炒热的开端。
一把李伴爷御笔的折扇,甭说三百,就是三块钱,都没人要。
冯清欢一听这狮子大开口,就要当堂发作,却被赵庆丰抢先了一步。
“三百,那我还真是占便宜了。”
“小兄弟,你爽快我也不墨迹,三百定了。”
说完,赵庆丰拿出钱包,翻了一会,却是有些为难道。
“小兄弟,我这只剩下外币了……”
“多大点事,不过这外币可得看着给啊。”
李九一搓着手指,俨然在乘机敲竹杠,赵庆丰哈哈一笑,直接掏出五百外币递给了李九一。
眼见米已成炊,冯清欢在怎么不满,也只能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再去看那张令人厌恶的市井嘴脸。
“赵叔爽快,等会小侄做东,咱上饭馆去?”
得了便宜,李九一也没继续卖乖。
赵庆丰这一次,却婉拒了李九一难得的大方。
“改日李老爷子回来,我在登门拜访。”
李天保失踪的事,李九一没有隐瞒,也隐瞒不了,以赵庆丰、冯清欢香港同胞的身份,只要一打听,立马就能知晓这事。
送走了赵庆丰二人,李九一关上门,脸上的嬉皮笑脸尽收敛,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像是一只狐狸。
“还真是大方,下次再来,看爷怎么陪你玩。”
笑着收起那足够一家人衣食无忧一年的五百外币,李九一转身进了老爹的屋子。
趴下、身子在脏乱的床底翻找了一会,拿出来一个满是灰尘的木头箱子。
“呸呸呸!”
一边吐着口水,李九一一面打开了那箱子。
一把扇面泛黄的折纸扇躺在箱子里。
东北隅东门,遍地都是古董摊子,虽不及潘家园有名,却也是国内很有名的古玩街。
只不过哪里的东西,九成九都是工艺品,就像李九一吆喝的乾隆爷御笔折扇,都是仿品。
可这仿作,也得有样品不是。
大概东北隅没人知道,李九一家里真的有一把货真价实的乾隆爷御笔折纸扇。
那把扇子,正是那位不知名的老太监传下来的。
平日里被李天保当做宝贝疙瘩藏着,几次李九一想买了发笔财,都被李天保拐杖伺候。
拿起那把货真价实的御笔折扇,李九一又折返回了自己的屋子,拨开书桌上那些仿作的折扇,拉开抽屉。
抽屉里一共十把折纸扇,无一例外全是李伴爷的御笔作品。
十把折扇,第一把题字弯弯扭扭、扇面粗糙,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假货。
可往后的折扇,不管是题字还是扇面,都在逐步接近那把正品。
最后一把,更是真假难分。
从八岁开始,李九一就被李天保逼着去仿作那乾隆爷御笔的折扇,至于为什么,李九一问过,李天保却没说过。
胡同外不远处的街边,一辆小汽车里,冯大小姐依旧是气鼓鼓的,嘴里不断咒骂李九一那不懂礼貌的刁民。
副驾驶上赵庆丰正拿着那整整五百外币,天价买来的李伴爷御笔折扇把玩。
“赵叔,这破扇子有啥好看。”
“就算您要讨好那刁民,也犯不着花五百块吧?”
“在说,您这么做万一惹人怀疑呢?”
赵庆丰收起折扇,哈哈一笑,扭过头看着冯清欢道。
“你呀还是太嫩,这扇子谁都看得出来是假的。”
“可这扇面的尺寸和咱们要找的分毫不差,特别是这题字,说以假乱真都不为过啊。”
一番话,惊的冯大小姐瞪大了美眸,良久冯大小姐开口试探性的呢喃道。
“难道真是那刁民?”
“是不是,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赵庆丰依旧在笑,只是那笑容变得如同老狐狸一般。
“那个女孩叫陈秀对吧,你下去安排一下。”
“我要看看那小兄弟有多少斤两。”
车窗外寒风呼啸,卷起满地的落叶,阴谋的味道,从四面八方开始滋生出来,悄然朝着不远处额胡同延伸而去。
“老爹啊老爹,您这一走倒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苦了您儿子,这就被人惦记上了。”
随手把那真的御笔折纸扇扔到书桌上,再把那足以以假乱真的李伴爷御笔折扇放到木箱子里。
李九一这才拉紧了棉袄,顶着寒风出了门。
东北隅,尽管寒风刺骨,街上没多少行人,可两旁的地摊却是一个不少。
“哟,今儿个李伴爷不摆摊了?”
几个和李九一熟知的小贩,满脸讥讽的和李九一打着招呼。
“滚!”
“在咋呼,爷掀了你摊!”
李九一回头怒骂一声,加快了步子,直冲东北隅北门而去。
东北隅,东门是古玩的地界,北门挨着码头,什么三教九流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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