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有时真是痛苦着的甜蜜,甜蜜着的痛苦……》
第9节作者:
火夏 无论苦涩。
抑或创伤。
所长夫人也举着酒杯,妩媚温柔地敬了范云一杯酒,让范云觉得,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亦不过如此耳。
但是,无论如何,他仍需要时间,将他的思绪从刚刚离开的军营中拉回现实中来。
范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真辣。
五十二度的北京二锅头,呛得从未喝过酒的范云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一杯下肚,范云就头重脚轻,浑身软绵绵的,脸红扑扑的跟发烧了一样。
三杯过后,范云已经憨态可掬了。
所长夫人端着酒杯,看着范云。
她觉得范云眉目之间自有一股英气,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因为经过军营生活的后天磨炼之故。
范云的眼神清澈、干净,没有什么杂质。
这样的小伙子,看着既让人放心,又让人喜欢。
走马上任的范云就成了一名邮递员。
临时工邮递员。
李恭堂与邮政所长都没有告诉他临时,这两个字。
其实,临时也是可以转正的,只待机遇来临。
于是。
就在天刚蒙蒙亮,村子里的第二遍鸡叫还未启动之前,范云就启动了那辆绿皮自行车,一溜烟往乡里踩。
清晨冷冷的风吹在他的脸上,但是,范云却没有感觉到一丝寒意,他越骑越快,直到骑得额头沁出一丝丝细密的汗珠后,伸手解开衣扣。
他在自行车上,将双腿蹬直,身子往后一挺,然后两只脚掌扣着脚踏,调皮地往后反转了两圈。
“唰……唰唰……”
第一天干这个,真不好意思。
得躲着点人。
范云生怕遇见熟人。
他有些腼腆。
所长夫人看着腼腼腆腆的范云,轻轻一笑,手把手教范云怎么分配信件,怎么规划线路,以及,有什么注意事项。
然后,她又拿出一个大皮夹子,教范云怎么将挂号信、电报与诸如汇款单等各种单据登记造册。
这个活本该范云的前任干的。
以老带新,本是各单位的优良传统。
可是,不知道是范云的前任确有急事,还是因为所长夫人十分乐意亲自指导范云的缘故,本该范云前任做的事,如今都落在所长夫人头上了。
报纸中夹着的一张汇款单突然飘落,出现在范云的面前,他伸手去拾。
所长夫人也去拾。
范云的手就触到了所长夫人的手。
十指如同火烫,他赶紧把手缩了回来,脸“唰”的一下子红了。
所长夫人抿嘴一笑。
小伙子。
真可爱。
有一个语气动作都十分温柔,不急不燥的老手指导着做工作,实在是一件让人感觉愉快的事情。
范云心中的不好意思,正如高高矗立的冰山一样,一点点熔化,褪下,渐渐变成一串水面上不可捉摸的气泡,飘远,破掉。
“吃早饭了吗?范云?”
所长夫人问道。
“还没呢!”范云一边将最后一叠报纸塞进邮包,一边轻声答道。
一眨眼的工夫,两只热气腾腾的包子与一碗稀饭,摆在了范云的面前。
“你第一天来,别着急,先吃了早饭再去送这些信件……对了,从咱们邮政所出门往右拐,有很多卖早餐的,米粉、包子,油条什么都有,以后上班,你整理完了信件后,可以去那里吃早饭,吃完了,再去工作。”所长夫人温言细语道。
范云点点头。
他看了看包子与稀饭。
所长夫人转身去了外面,她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知道自己如果站在这里,范云一定会不好意思吃这些东西。
范云一边吃包子,一边想心事。
一股巨大的暖意升上心头。
他今天第一天上班,手忙脚乱,出门太急,身上居然连一分钱都没有带,如果不是这一碗稀饭与这两个包子,中午之前,注定他都要饿肚皮了。
稀饭,消灭掉。
包子,消灭掉。
范云风卷残云般将食物送入肚中,然后走出邮政所。
他在经过站在门槛上的所长夫人身边时,闻见了她身上的淡淡香气。
范云脸一红,赶忙低着头,侧身而过,脚步毫不停留,左脚一蹬脚踏,右脚从后面一跨骑上了自行车,朝第一个目标村急驰而去。
双脚蹬得如同风火轮。
所长夫人看了看范云远去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
那里,白云朵朵,阳光明媚。
“今天天气真不错!不知道,可有雁行飞过……”
她对从后院走出来的邮政所长道。
所长抬头看了看:“真不错!”但他不明白天气不错跟雁行有什么关系。
范云一口气将自行车踩进了这个名为毛坪的村子。
他先是将一大叠《广西日报》《桂林日报》《参考消息》等报刊送到了大队部去。
中间。
还经过了一个端着箩筐筛米的老婆婆跟一个正赶着一大群水牛上山吃草的阿叔指引。
“……对,就是那里,你看到那棵大樟树没有,从那里往前直走,再左拐,过了拐弯那儿的三棵白果树后,就到了……”
范云就往前走。
“……就是前面,看到那栋二层琉璃瓦的房子了没。”
范云顺着放牛人的指向看过去,点了点头。
“就是那里……那儿就是大队,过去就能看到门口的牌子。”
放牛人一边将范云敬给自己的过滤嘴白沙烟塞进嘴巴里,一边从腰间系着的烟荷包里,摸出一个一块钱的一次性气体打火机。
范云进了大队部。
一楼没人。
他又上了二楼。
四五个人正在二楼的大厅里讨论着什么东西。
一个瘦成竹竿的,戴眼镜的男人正将桌子上的一大堆不知是什么文件还是帐簿的东西翻得哗啦哗啦响。
他第一个看见了范云,已经满是皱纹的脸上,每一条皱纹都闪过一丝疑惑后,目光落在了范云搂着的报刊上。
他停下了手中的笔:“你……”
其他几个人也停下了话头。
一个打扮比种地的起码要洋气七分的圆脸中年女人,从竹躺椅上直起了腰。
带着某种慵懒的表情。
后背离开了那张磨得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竹器。
范云第一次来,弄不清什么状况。
他将手中的报刊扬了扬:“送信的,邮局的。”
中年女人看着范云道:“哎……送信的不是那小巩吗?他今天有事去了?”
“啊!他辞职了,现在我来接他的手。”
范云一边回答,一边看着那个已经从躺椅上站了起来的中年女人。
“哦!小伙子,你贵姓?”
戴眼镜的男人一脸的恍然大悟。
“免贵,姓范,我叫范云。”
“小范,好,好,报纸放在桌子上吧。”
这帮人没再理会范云,又叽里呱啦说了起来。
落在范云耳朵的几个字。
无非就是一些什么田亩数之类,他丝毫不感兴趣的东西。
范云也不啰嗦。
将报刊往大队部那张足足占了一分地的巨大椭圆形会议桌上一放,转身下楼,出了大队。
他翻出电报夹,看到这个村子有一封名为黄大秀的汇款单,就站在自行车旁边,四处张望,希望能碰上个可以打听打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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