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敢了吧。”周进笑着说，“那个高景凯把我爸叫去派出所了，估计要把这案子给了了。我爸说，既然面子回来了，方德惠也赔钱了，高景凯要是处理得差不多，就算了，毕竟，我爸妈还要在这里住。”说到这里，周进心中有些后悔，“其实，我并不想打那个徐三多的，我不想惹事。可他太狂了，不给我们活路，而且先动手，我能站着被他打吗？妈的，等老子当了官，非整死他不可！”

　　“吹牛吧你！”薛玉茹嘲笑周进，“当官都那么容易的话，我们那里的镇长早就当市长了。他四十岁就当了镇长，到现在还是镇长，估计这辈子也就镇长的料了。你没勾没门的，想当官，做梦去吧。”
　　“靠，那没勾没门的，难道就没人当官了？”周进不服气地说，“那国家主席，开始的时候不也啥也不是吗？可最后当上主席的，都是这些没勾没门的人，反而是有勾有门的人当不了国家主席。告诉你吧，有才干，早晚都会出头的。”
　　“你要不要脸了！”薛玉茹嗤笑着说，“你和谁比不行，和国家主席比，也真够脸大的！那些人，可都是一生都有运气追随的神仙级人物，就你这个德行，还想着那么远的事情？”
　　“那怎么了？”被自己的女人鄙视了，周进非常不忿，争辩道，“拿破仑还说过，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想当国家主席，有啥错了？”
　　“国家主席都像你这样，拿着铁锨拍人脑袋的话，咱国家早就统一世界了。”薛玉茹翘起大拇指，明褒实贬周进，“可惜，咱国家的国家主席选举你没资格参加，不然的话，我肯定投你一票。”
　　“还国家主席，系主席我都当不上。”周进沮丧地说，“奶奶的，系主席选举都有黑幕，都是导员主导的，更别说国家主席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当都当不上呢。我也就说说罢了。”
　　“那你不如参加村长选举吧。”薛玉茹满口胡言，“村长不是干部，不用上级任命，以你大学生的身份和现在的名气，直接就能当选。”

　　“你拉倒吧！”周进没好气地说，“还顶名在农村呆过，竟然敢拿村长不当干部！你看哪个村长是靠选举上来的？哪次选举没有黑幕？哪个乡长肯让自己不喜欢的人当村长？我们村的村长选举，从来都是个形式，拿着箱子挨家挨户让你投票，完了也不公开唱票，就那么宣布了。只不过大家也没把这个东西当真，也没人管是不是公平罢了。只有傻呵呵的人，才把选举当真了。”

　　“太可怕了！农村真是太黑暗了！”薛玉茹有些害怕地说，“还是城里好，有舆论监督，有报纸，有电视，能够把这些事情曝光，能够给老百姓伸冤。比起来，农村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谁知道呢？城里有些事情，也没看报纸、电视披露出来。不是说，有些事情不许登报吗？”想想在成立道听途说的一些小道消息，再想想进了城的小媳妇和男人过的日子，周进心中有一种明悟：城里确实比农村好，但到底好在哪里，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或许，只有真正进城了，才能看出来吧。
　　马上进入情节转折期了，一个人能因为家庭的变故而产生什么样的改变，大家拭目以待。

第四十章备选女婿

　　尽管周家二老一再挽留，薛玉茹还是没有在周进家过年，在腊月二十九这一天，她上了回家的长途客车。
　　客车走了，周进一回身，一下撞到一个人的身上，刚要瞪眼，周进啊的一声，惊呼：“红艳，你怎么来了？”
　　“她气质比我好，脸蛋比我白，可胸没我大，屁股也没我长得圆，性子也没我好，就因为她是城里人，你就要她，不要我了！”脸色煞白的韩红艳，眼睛中露出一种狰狞来，好像要吃人的母狼似的，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周进闭着嘴巴，任凭韩红艳揪着他的脖领子问为什么，就是不和她争执。真要问他是不是因为这个，他不会承认，可确实有这种因素在内，而且占很大一部分因素。若是韩红艳考上了大学，或许周进也不会和她好，但至少不会像现在坚决、这样明确地表示他会娶薛玉茹，而放弃了韩红艳。
　　“该死的农村！该死的农村户口！”韩红艳有些激动，尖叫着说，“你就是为了这个才不要我的，就是为了这个！”
　　“好了好了，回家说去。”发现车站里人都盯着他俩，周进的脸有些发热，拽着韩红艳，急忙离开。

　　两人没有回去，在镇子里的街道上茫无目的地溜达着。话不投机，说了也白说。周进不说话，韩红艳也咬着嘴唇，两人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在街上走着，茫无目的地走着。
　　“周进城！”有人突然大喊一声。
　　周进一回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大喜过望，哈哈大笑：“搅屎棍！你奶奶的，还敢叫我外号，是不是削你轻了！”
　　“靠，你还少叫我了！燕子，这是我初中同学周进，咦？韩红艳！”说话的是一个穿着一件土黄色的大棉袄，带着大棉帽，满脸都是精神的青年男子，手里抱着一个小女孩，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大红棉袄的少丨妇丨，显然是一家三口。
　　韩红艳勉强笑笑，点点头：“赵大刚，都结婚了？”
　　赵大刚笑着说：“早结了，孩子都三岁了。奶奶的，为了这丫头片子，差点被罚款了，说老子没到生育年龄，不让生，老子才不管那一套呢，生了咋的，还敢不给上户口咋的了？”
　　“靠，你倒是性急！”遇见赵大刚，正好摆脱了方才的尴尬，周进非常高兴，没话找话，“最近干啥呢？”

　　“没干啥，我叔家里养虾，我跟着帮忙，瞎忙呗。”看见周进明显变了许多的气质，赵大刚羡慕地说，“还是你好，念大学了，以后就在城里上班了，不用像俺这样，一辈子在农村呆着了。”
　　“念大学找不着工作的，有的是。”周进说的不是客套话，是实情，“好好干，在农村挣的钱，比城市多多了。不是骗你，真的。”
　　“不用安慰我了。”赵大刚把注意力转移到韩红艳身上，猥琐地笑着说，“你俩现在还没断呢，啥时候喝喜酒啊！可要告诉我。”
　　周进有些尴尬，也不说破，和赵大刚留下了联系方式，带着韩红艳匆匆走了。
　　“你傻啊！没看见两人的脸色不对吗？瞎问个啥啊！”赵大刚的老婆掐了他一下，责备他，“没事净瞎说话！平白得罪人！”
　　“我知道他俩现在不可能。”赵大刚嘿嘿坏笑，“我是故意的。在初中的时候，这犊子仗着他力气大，老是欺负我。我看上了韩红艳，愣是被他揍了好几顿，逼着我……”

　　发现老婆的脸色不对，赵大刚意识到自己说漏了，急忙捂着嘴巴，闭口不言。
　　“说啊！你还看上谁了？”燕子冷笑着说，“我说怎么故意挑拨人家呢？原来是还抱着旧梦重温的想法呢！”
　　“我，我不是吃不着，看着着急，也不想让他吃吗？”赵大刚很委屈，可也知道这事儿解释不清楚，只好耷拉着脑袋，跟着老婆回家了。
　　春节刚过几天，周进就回城里去了。周超美这么着急把儿子打发走了，一是让他去华伟家里拜年，给人家一个好印象，日后儿子到了人家手下，也好有个照应；二是赶紧把他打发走了，不让他和韩红艳再来往了，不然，儿媳妇发飙了，一旦亲事黄了，那可就不好办了。
　　拎着二斤正宗的东山乡出产的海参，周进按照老爹给的地址，来到了华伟家。
　　华伟是工商局公平交易处处长，在工商局也算是个人物了。他和局领导的关系非常好，所以，才能满口答应自己下乡时认识的周超美，帮他把儿子弄进工商局。当然，这其中有多少是看在周超美这个情敌的份上，又有多少是看在当年他心目中的女神洛红梅的份上，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华伟长得很富态，一身的官威，一看长相，就是当官的料儿。他今年刚过五十，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而比他岁数小的周超美，因为风霜的侵袭，可就显得老多了。
　　“周进，你叫周进是吧。”华伟摆出了官架子，在家里接见了周进，“嗯，小伙子不错，长得像你妈多些。这就对了，要像你爸的话，就不能这么帅了。”

　　这话摆明了对周超美有看法，周进听着不舒服，可也不好说什么，唯唯诺诺地应了两句，谢绝了华伟毫无诚意地挽留，告辞离开了。连华伟那个长得不错的闺女，他都没心思理会了。
　　“老头子，这小伙子不错啊！”华伟的老婆钱郁芳一直在边上观察周进，对他的第一印象不错，赞不绝口，“要个有个，要样有样，好好品品，要是真不错的话，介绍给咱家小雯，挺合适的。”
　　“没听说人家有对象了吗？”身为男人，华伟可没对周进有啥好印象，“再说了，他家是农村的，农村人毛病多，小雯嫁给了他，以后可没好日子过。等我在局里挑个合适的，家世好的，介绍给小雯，结完婚，我这辈子就再没心思了。”
　　“你这死脑筋！咱家又不是穷不起了，至于找门当户对的吗？”钱郁芳骂老头子，“不行！怎么也要找小雯中意的才行啊！等我问问小雯，看她看没看中这个小子。”
　　“我不同意！那小子想当我女婿，没门！”当年追求洛红梅失败，是华伟一辈子都不能释怀的事情。若不是看在洛红梅的份上，他是不会答应把周进办进工商局的。看见周进，他就想起了洛红梅，想起了曾经的伤心往事，哪里肯把闺女嫁给情敌的儿子呢？

　　“对了，我怎么听说，当年你下乡的时候，和这个周进的爸爸打过架，是不是啊？”钱郁芳在男人的伤口上撒盐，“难道，你是因为这个才对他儿子有看法的？还是有别的不能说出口的原因啊？”
　　“是打过架，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忘了。”华伟有些心虚，急忙解释，“他爹是个鬼难拿，儿子肯定不是善茬。小雯要是跟他了，还不被他欺负一辈子？”
　　“少装，你那点底细，真以为我不知道啊！”钱郁芳嘲笑地说，“别忘了，我下乡的青年点和你那里隔得可不远，你们当年十男争一女的事情，我们那里可是传得沸沸扬扬的。”
　　“你知道个啥！”华伟面子下不来，气哼哼地站起来，跑屋里睡觉去了。
　　“小雯，别装着看电视了。”钱郁芳打趣闺女，“刚才你老是拿眼瞟人家，是不是觉得他帅啊！”

　　“妈！我怎么看他了！”华秀雯脸色羞红，辩驳道，“我是看他脸生，才多看了两眼吗！再说了，人家都有对象了，说什么说啊！”
　　“切，你们这些小青年，哪个没处过几个朋友的！”钱郁芳不屑地说，“你没处过？挑什么挑！人家有对象，你也不是没找过男朋友，关键是你要成为他最后的女朋友，那才是实在的事情。”
　　“不好吧。”华秀雯白嫩的脸蛋上飞出一丝嫣红，“听他的口气，好像女朋友人不错，他挺喜欢的。”
　　“不就是女朋友吗，黄了就不是了。他那个对象家里一般，条件不行。”钱郁芳很有信心，“等他上班了，妈帮着你说说，到时候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不信以咱家的条件，我闺女的长相，不让他跪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切，男人不有的是吗？”华秀雯嘴里嘟囔着，可心里早就一万个愿意了。
　　开篇完结。周进的性子和一些人物关系都已挑明，下一章，正式进入新的情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