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熄灯躺下,萦良睡不着了,她脑海里翻来覆去,就想起带阿恒看病的一些情景。
其实阿恒不算是太让人操心的孩子,从小到大,看急诊就那么几次。一次是半岁多的时候,因为又吐又拉,半夜打车去医院,输液的时候,针头从脚背上扎进去,再用纸板和胶带固定在脚背上,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萦良和母亲两人轮流抱着阿恒输液,回到家时是三点多针,两个人的手臂都麻了。
阿恒快两岁时,有一天晚饭前,萦良把已经细细挑过刺的鱼肉喂给阿恒,结果他还是被“漏网”的鱼刺卡到了,他咳嗽着,哼哼着,还不时呕吐一下,小小人儿还不太会表达,却哭着对萦良说:妈妈,我喉咙出血了!萦良心疼得五脏六腑都缩起来了,饭也没吃,心急火燎地带着阿恒去儿童医院看急诊。调皮的阿恒这时候乖顺得不得了,医生叫张嘴,不待萦良重复,就连忙把嘴张得大大的,那医生用个鹤嘴钳一下子就钳出很小的一点鱼刺。那以后,萦良就不怎么敢给阿恒喂鱼肉了,以至于阿恒现在也不怎么爱吃鱼。
还有一次是近中午,萦良在家准备午饭,母亲慌慌张张带着阿恒从外面回来,告诉萦良刚才阿恒从跷跷板上摔下来了,抱起来的时候都没什么事,后来就说自己的手不会动了。萦良仔细一观察,发现阿恒的右手肘不能弯,只能象根棍子一样,直直举起直直放下,难度摔骨折了?萦良心里一紧,赶紧放下手头的事情,和母亲一起带着阿恒打车去了儿童医院。医生建议拍个片看一看。拍完片要等到两点钟以后才能拿结果,萦良和母亲谁也无心吃饭,抱着阿恒在医院的长椅上等。两点钟结果出来,骨头没问题。又等了一会儿,给医生看结果,医生说是脱臼需要复位,结果阿恒哭着不让医生碰,萦良只好哄着他,幸好医生手很快,三两下就弄好了。可阿恒依然不肯用右手,萦良看不出效果,着急地问医生,医生说其实没事了,孩子只是因为害怕不敢用力而已,让萦良哄他用一下右手就知道了。萦良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脱下自己的手表戴在阿恒右胳膊上,柔声说:“阿恒宝宝,你看你看,你的手表多好看,你举起来给外婆看看,是不是很好看啊?”阿恒笑咪咪地举起右手,得意地左看右看,萦良和母亲对视一眼,一齐吐出一口长气来。转眼再看阿恒,方才还一幅老实样的阿恒,已经爬上长椅翻上翻下,一点儿也看不出刚才还有一只手有问题。那时候,阿恒快三岁,那一次,萦良和母亲三点多钟才吃午饭。
更小的时候,有一次到医院保健,医生量了量头围,说头围有点偏大,担心脑积心,建议去做一个颅脑彩色B超。保健医院没有,萦良只好专门带阿恒去儿童医院做,结果啥事儿都没有,倒把萦良担心得半死,也累了个半死。
学走路的时候,萦良觉得孩子有点踮脚尖,害怕有问题,也到儿童医院去看,神经康复科的医生检查了膝跳反射等项目,就说没事,但是建议做一个智力评估。萦良心里七上八下的,就去了。结果智力评估需要预约,萦良预约了,提心吊胆地过了一个月之后带着阿恒去检查,结果也正常得很,阿恒还很聪明的。萦良一边心里说这不是坑人吗?一边却为儿子平安无事高兴得不行!
唉,母亲带大一个孩子,真是很不容易啊!
萦良摸出手机,想给飞君打电话,说一说阿恒不舒服这件事。按亮手机一看,已经快两点了。萦良心想,这时候,飞君一定睡得很熟了。他向来都比自己更能睡,何况这几天正忙公司的事,听他自己说,是忙得脚不点地,一定很累了,还是不要用午夜铃声打扰他的休息吧。
萦良在被窝里把玩着手机,实在有一种冲动,很想和远在千里之外的原飞君说说话。
她忍了忍,最终还是轻叹一声,放下手机。
其实给原飞君打电话又有什么用呢?他会说哪些话,萦良基本上不用怎么费心都可以想象得出来:一听阿恒生病,飞君首先会简单地表达心疼之意,紧接着就会问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一通分析下来,言下之意,无非还是想说她对阿恒的照顾不够周到细心,因此这种分析等同于变相的指责。最后,飞君肯定会就春季如何防治小儿常见病做一通应该如何如何的训示。
因为有太多事是萦良一个人承担,反而令原飞君不能真正体会和关注到其中的艰辛,而萦良在身累的时候,听到那样一种训示的语气,又添一重心累。
萦良为此常常反驳原飞君,认为他只是说得好听,真有本事的话就应该亲自照顾阿恒试一试。原飞君听她这样说的时候,就会理直气壮地反问她:“你见过下场的教练么?”萦良便也恼了,她这样反问道:“那你见过从没上过场而能当教练的?那些教练至少曾经是非常优秀的球员!哪里有你这样的,从来没下过场,只会纸上谈兵,却要来瞎指挥!你究竟凭什么?”
萦良一针见血的话虽然在当时确曾驳得原飞君哑口无言,却并没能阻止他这个从不下场的“原教练”一次又一次地在同样的情境下继续“遥控指挥”!
所以,萦良认为给原飞君打电话讲这事,意义不大,不仅得不到自己真正需要的安慰,反而会自讨没趣!
日期:2011-02-11 21:25:36
(三)
最开始的时候,萦良认为也许男人都是这样子的:他们自己粗枝大叶,却要求女人细心周到,他们自己从来不做,却要求女人做。做多便会错多,这时候什么都不做的男人却会振振有词地指责女人不该犯那么简单的错,并且自鸣得意自己就从来不会犯这样的错。其实,不是他们不会犯错,而是他们从来不去实践从而把犯错的机会给杜绝了。
萦良从原飞君身上总结男人,不免以偏概全。但这也怨不得她,在她的婚恋史里,从头到尾都只有原飞君一个人,因此她对男人的经验都是来自于原飞君,至于其他男人对待同样的问题会采取怎样的态度,萦良实在很不清楚。直到有一次出差,她才发现,原飞君这样的男人,实在算不上一位好丈夫和好父亲。
那次,萦良和七八个男女同事一起到邻市出差,晚上凑了一桌人打“拖拉机”,正玩得兴起,对家接到他老婆的电话,他老婆在电话那头哭着说孩子发烧,接近三十九度了,问他该怎么办?
这位男同事当时把牌一堆,忙忙地就往外跑,大家急忙劝住他,问他这么晚了怎么回去,他说要打的,大家便说这么晚了,这么远的路,打的少说几百块,而且很不安全,就算他赶回家,也差不多两个来小时以后了,起不了太大作用。几个女同事还说,小孩子晚上发烧很常见,孩子妈妈完全可以自己处理,药物退烧或物理退烧,等白天了再去看医生。如果晚上孩子确实需要紧急就医,孩子妈妈一个人搞不定,就打120叫救护车,也就是多花点钱的事儿。
那男同事想想,觉得大家说得确实在理,便打电话细心交待老婆如何处理,然后又柔声安慰老婆不要着急,孩子就是感冒发烧,很快便能好起来,不用担心。那男同事对着电话柔声细语的神情,给萦良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后来听说那男同事第二天天不亮就起来,赶第一班火车回Y市了。
从那时起,萦良心里也开始用一种新的眼光评估男人,知道男人除了原飞君这一种,也还有很细心顾家的类型。萦良对这种男人的老婆,也有了一种隐隐约约的羡慕。或许,真如乐乐阿莲她们说的一样,女人不可以太能干,太能干的老婆把一切事都自己做了,做多错多,挨的批评就多,而不做无错,从来不做事的男人偶尔做一次,便能收获那些傻老婆们欢天喜地的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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