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1973年》
第15节

作者: 心若蝉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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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的收入已经很高了,人人都羡慕国有垄断石油企业高收入,爸爸很少拿钱回家,我家里仍然那么穷。
  那时候流行把农村的家属弄进城市和解决子女就业的政策,爸爸因为厌恶妈妈,厌恶整个家庭,对这一切优惠的政策,爸爸置若罔闻,让几个最需要工作的女儿自生自灭。
  再加上妈妈不会打理家务,一个家,总是那么让人心生厌恶。作为女孩子的本能,我天生都会打理家务,可妈妈只让我去地里干重活,我厌恶极了。
  18岁的我没有朋友,也不愿意去结交,也不知道怎么去结交朋友,生活于我,就是一块发霉的臭豆腐。也有一些同学开始很好的,可我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他们也自觉无趣,不跟我往来了。

  而这一切都源自我父母的态度,从小,每当有同学和朋友来找我们几个姐妹玩的时候,妈妈都会十分不耐烦,背地里狠狠骂我们,说耽误了干活什么的。
  我家六个姐妹都没有朋友。父母只管生育不好好教育的行为,多年以后我才意识到了这是一种多么巨大的悲哀,而这样的悲哀造成了我姐六姐妹一个又一个悲剧,永远无法逾越,迈不过人生这道坎。
  日期:2011-02-10 17:58:40
  后来,老师托了关系,组织我们几个高分学生去参加县中高中招生考试,以此希望能够上县城的重点高中。没想到县中也非常的傲慢,把我们拒之门外。
  我们只好转战二中。那几天,我们几个学生跟着老师,就像一群没有方向的孤雁,老师,这时候成了最大的依靠。

  二中坐落在离县城很远离我家很远的偏僻小镇上,如果不是因为直属县级中学,很少有人知道那里。
  就这样,我在那里开始了三年的高中生活。
  日期:2011-02-15 18:38:35
  上高中之前的那个暑假,莫名的病痛有光临了我一次。整个夏天,我虚弱得像一条蠕虫,浑身软弱无力,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吃什么吐什么,实在没有东西了就吐黄水,后来吐黑水。出门穿着厚厚的衣服也不觉得热。炎热的夏天就这样阴惨惨的度过了。很快,我瘦了下来,走路的时候觉得脚下踩了云朵似的轻飘飘的,风一吹就要倒。
  这个暑假家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故。我的爷爷去世了。丧偶多年的大伯父又娶妻了,后妈和几个子女闹得不可开交。我的二姐和堂二姐分别离家出走,不知下落。等等等等事情,足可以让让人崩溃。

  如果你爱一个人,就把他养在一个复杂的家庭里,如果你恨一个人,请把他送到一个复杂的大家庭里。
  到底是谁在恨我又爱我?
  日期:2011-02-16 02:00:46
  爷爷离世前的半年,一直卧病在床。我不晓得他得的什么病,我常听见他发出长长的呻吟声。父亲和几个叔伯轮流照看,轮到哪家哪家就负责洗漱和饮食。
  因为爷爷是住在我家里的,其他几家有可能照顾不到的时候,多半也是我们几个孩子帮着照看爷爷。爸爸每天都从工厂回来,晚上就跟爷爷同床共眠。那段时间,我家里天天挤满了人,七大姑八大姨的远亲近邻每天络绎不绝的来探望爷爷。
  到后来的半个月,爷爷突然说不出来话了,只能发出一些呜呜的简单的声音。虽然小叔是赤脚医生,还救过我的命,可他早就弃医从商不懂医术了,只好请了大医院的医生来诊断。
  家里的长辈也不会跟小辈们交代爷爷的事情,直到有一天我被安排去给不远的亲戚们传信,才晓得爷爷日子真的不多了。

  虽然那时候我已经十八岁了,可大家庭的事情永远没有我们参与的份。
  威望的长辈离世前把一大家子人叫到床前交代后事,然后头一歪就醒不来的情景只不过电影情节。
  爷爷去世的细节我并不知晓,只有小姑老远的哭喊声让这个非常沉默的大家庭感觉到了一丝人气。
  王家最后的一个长辈,就这样在冷清的的氛围中离开了人间。
  日期:2011-02-16 02:19:25

  料理完爷爷的后事,这个大家庭又面临一次分家,确切地说,是分配爷爷的遗产。对于分家的过程和细节,我家几个姐妹不得而知。后来才从几个知情的亲戚那里听到一些细节,这个过程真叫人看透了世态炎凉。
  那时候正是夏天的农忙,妈妈多数时间带着三姐去地里了,四姐放假后不回家,五姐忙着考大学整天呆在房间里不出门。我多数时间也是躺在床上生病。
  有时候痛得不停呻吟,五姐就会不满,她对我说,你不要叫唤了要得不,影响我学习,考不上大学我找你要饭哪?
  五姐姐永远一副身在事外的态度,让人好生敬畏。这个跟我相差不过两岁的姐姐,对我来说是那么陌生,我常常望着她刻苦苦读的背影遐想她的未来,我的未来以及我们的共同未来。
  日期:2011-02-18 11:38:13
  爷爷有一门手艺,手工制作烟杆,铜的,烟嘴和烟杆之间的接缝巧为天作。正是靠着这门技术,爷爷养活了众多家人,也使得王家在那个重农抑商的年代显得与其他家庭有些格格不入。

  直到90年代,工业技术对农村的超级影响,再加上生病,爷爷的手艺已经不能产生效益。爷爷生性孤傲,虽然担负起养育子女的重任,但并没有把自己的手艺传给子女,直到现在,父亲提起这门失传的手艺还遗憾不已。
  这些对我来说没有丝毫的记忆,因为家里并没有烟杆之类的纪念物。爷爷,彻底抛弃了过去,在病痛中隐忍地度过了他的老年生活。
  日期:2011-02-19 00:29:10
  爷爷身后并没有什么钱财,房子早已经分配好了的不能变更,遗产的分配不过就是把他生前所用之物进行划分。
  爷爷的房间有几个漂亮的热水瓶,妈妈很是喜欢,她只想要一个,瓶身是红得发亮的底色,配上开得鲜艳繁复的牡丹花,让人好生热爱。妈妈就是喜欢那个热水瓶,其他的什么也不想要。

  最后,妈妈并没有得到热水瓶。当时是二婶作为代表参与分配,她数来数去就是没数到我家头上。
  爸爸是很讲究的人,每次回家都要用热热的开水泡茶。这一习惯跟妈妈的生活完全不对路。妈妈是渴了就拿大碗喝凉水的人,也不会天天准备一大锅开水给不知道哪天回家的爸爸泡茶,再说,没那工夫烧水,也浪费柴火。爸爸每次回家都要为这样的小事大发脾气。如果有一个热水瓶也许就会好很多。
  妈妈想要那个热水瓶估计是想解决这个常常引发争吵的矛盾,但希望落空了,妈妈很是憋屈了一阵子。
  那时候,家里能够用上那样的热水瓶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是稀罕物。大伯父曾经做过公社书记,那些热水瓶是别人送的,爷爷跟着沾光也用上了。
  那时候送礼流行送一些当时很稀罕的生活用品,印着大朵牡丹的热水瓶,雪白的搪瓷盆,喝水的搪瓷杯上还印有关于什么运动或者会议的纪念文字,别说使用的妙处,单单放在桌上作为摆设就足可以显示家世与众不同。
  日期:2011-02-19 19:07:46

  爷爷去世后不久,我的爸爸和大伯父发生了一场争吵,起因是爷爷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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