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1973年》
第16节

作者: 心若蝉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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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生前希望能把自己的坟墓修的漂亮些,大伯父一直不赞成爷爷的做法并且极力反对,我的爸爸坚决站在爷爷那边,其他几个兄弟不发言,爷爷大致知道了什么结果,早就买了砌坟用的青砖和墓碑用的青石放在我家里预备着。
  分配遗产时,大伯父说还有那些青砖和青石块也分了,我爸爸说不行,等满七之后请工匠修墓,就这样兄弟二人吵了一顿,最后是我的爸爸屈服
  。
  也许是父亲的脾气暴躁使得他在几个兄弟当中缺乏支持者,也许是其他几个兄弟的冷淡和漠然,没有人理解我的父亲对爷爷遗愿的顺从以及无法兑现的那份遗憾。总之,直到现在,我的爷爷仍然长眠在乱草丛生的土堆里。
  那些他生前唯一一次替自己花钱买的青砖和大块条石最后成了二叔家的墙壁和大伯家的猪圈栏杆。
  日期:2011-02-20 18:14:06

  爷爷留给我家的遗物,确切地说是留给爸爸的唯一的遗物是一把他生前常坐的藤椅,藤椅很旧,藤条有断裂的的地方爷爷用麻绳绑了,四只脚已经趴到一边,扶手磨损的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那张藤椅据说是爷爷生前特别交代要留给我的爸爸的,他清楚知道其他几个兄弟会排斥我家,不敢把所谓的值钱的留给我的爸爸。他指着那把椅子说,这个,留给老五,他是坐椅子的命。
  不知道是不是得了爷爷的吉言,除了国营企业分流改革时有点危机之外,父亲的工作一直稳稳当当。
  印象中爷爷常常端坐在堂屋的藤椅里,藤椅旁边是一张桌子,收拾得很干净。爷爷的饭菜是单独做的,大多数是稀饭配豆腐乳。说是稀饭,其实又软又稠,没有汤水,介于干饭和稀饭之间的米饭,豆腐乳是几家做的。他常夹一小块放到我碗里说,吃吧,好吃。
  日期:2011-02-20 19:11:41

  一向在妻子面前非常强势的丈夫,在女儿们面前非常冷淡的父亲,当他作为儿子,作为兄弟的角色在这个家庭里,是以一种怎样的心境在活着呢?
  据说在还没去工厂当工人之前,正直全国闹饥荒的时候,年气方刚的父亲几乎是把自尊放在一边,到公社里跑腿,跟大干部们混在一起,从中分得一些好处,吃的用的没少往家里拿,爷爷常说,几个兄弟没有饿死,多亏了我父亲的机灵。后来,大伯父当了干部,他看不惯父亲就把他撵回家了。
  大伯父一身所谓的正气,当了几年干部,几个子女的工作一个也没解决。中年丧偶之后,几乎对大家庭的事情不闻不问。
  二伯父最得爷爷奶奶喜欢,据说在十多岁出麻疹时,奶奶还整天抱着他。
  长得也十分俊俏,现在老了也不减当年。性格温和,不喜欢说话,像一杯温开水。
  三叔性格开朗,比较正直,敢说敢做,也十分的明事理。

  四叔很狡猾,很会察言观色,几乎美味大家庭做什么事情,但很会来事,受人夸奖的时候最多。
  我的父亲是敢说敢做的人,在大家庭里,做的最多,说的最多,所以,错的也多,这一点很不讨奶奶的喜欢。倒是心如明镜的爷爷,看到了我父亲的品质,对他疼爱有加。
  小叔比王家长孙还小,所以,跟大伯父犹如两代人。
  除了二伯父之外,其他几兄弟长得十分相像,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王家的六个儿子,在当地也是十分惹人注目。
  父亲的执着,任性,粗暴脾气遮盖了他对整个大家庭的贡献,从这个方面来说,他其实跟我的母亲是一类人,他如此讨厌和憎恨母亲,也许是跟自己较劲而已,虽然如此,我仍然不能彻底原谅他的某些所作所为。

  也许在更早的时候,他早就被家庭抛弃了,爷爷的离世,不过是证明了被抛弃得更彻底,所以,我的父亲,他其实也生活在某个圈子之外。
  日期:2011-02-22 10:58:58
  大伯父家的孩子和后妈们经常为一些小事情吵得不可开交,除了几个大点的堂姐堂兄结婚或者打工离家之外,留在家里的几个堂姐,每当和后妈闹矛盾的时候,就会跑到我家来,先是数落后妈一顿,然后痛哭一阵。这并不意味着,那些心怀芥蒂的堂姐们对我家有多么的热爱,而是因为这时候我家已经搬离老屋,她们这样哭诉不会担心隔墙有耳,安全得多。

  为这,后妈以为我的妈妈在中间挑拨,所以,她也经常会站在不大的院子里,对着我家的方向指桑骂槐。
  我在家的时候,每当看到有堂姐到我家来哭诉,心里紧张得不得了,害怕妈妈又要被误解。
  日期:2011-02-22 19:00:43
  二叔家的二女儿和我家的二姐同岁,性格也差不多,好强,活跃,还有点虚荣。虽然是姊妹,但两个人并不亲密。
  我的二姐在广州的电子厂打工,半年多毫无音讯。邻村的幺妹跟二姐一个工厂,她母亲生病请假回家。我母亲就向幺妹打听二姐的下落,幺妹说我家二姐早就辞工不干了,去了哪里不知道。
  我的母亲又开始了哭哭啼啼寻找二姐。像祥林嫂一样唠唠叨叨诉说二姐的事情,让不知情的人好生厌烦。大姑姑来我家,妈妈就把以前二姐写回家的信拿给大姑看,又不停地哭啼。
  两个姑姑跟我家并不亲,很少来我家走动,两个姑爷也是一样,千请万请来我家,站一会儿就要走,生怕我家的板凳脏了衣服似的。

  妈妈这样在她们面前哭哭啼啼,无异于自讨没趣,在我看来,这并不能获得姑姑们的同情或者帮助。
  堂二姐之前不久也失踪了,但两个姑姑的表现大不一样,她们整天在二叔家陪着二婶娘,商量着寻找的办法,安慰同样哭哭啼啼的二婶。
  父亲虽不像以前一样不耐烦,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找到二姐。只好去报案,可几年来仍然毫无音讯。
  日期:2011-02-22 19:11:45
  那个时候,二姐姐已经是未婚高龄女子了,可是一直没有合适的结婚对象,二姐姐可能过得不顺心,难免心气浮躁。
  她到底去了哪里呢?她难道不知道,一直不受人待见的母亲为了她变得人人避而远之了吗?难道不知道我们这样的家庭,作为女儿应该更争气更有出息不添乱不惹事才是最好的生存方式吗?
  也许,王家的六姐妹,人人都有离家出走远走高飞的愿望,看似大大咧咧的二姐,也许内心有无限的凄凉,跟我的凄凉如出一辙?

  日期:2011-02-23 16:14:51
  二姐跟我的母亲感情很深,这个看起来粗犷的女子,曾是母亲最得力的帮手,也许在母亲无助而孤独的世界里,这个二女儿坦荡荡的热情是最可以依赖和信任的。
  如今,她却莫名奇妙失踪了,这对母亲来说是多么无法接受的打击,再加上其他几个女儿表现出来的冷漠和麻木,更加让母亲觉得失去可以依靠的二女儿是天塌地陷的事情。
  为此,母亲常常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和三姐四姐五姐,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就骂我们没有帮着找找二姐。
  世界如此之大,我们过的是井底之蛙的生活,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到哪里去寻找?只好眼巴巴地盼望着二姐有一天自己能回家。
  日期:2011-02-23 17:09:29

  我的三姐出生那年,父亲为了挣钱,去了离省城不远的工地上打临工。一走就是一年多,家里剩下我的母亲和三个年幼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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