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白痴!你在这儿干嘛呢?”身后,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害我找你半天!”
这一句“死白痴”,使白昂冷寂的心复又燃烧起来。他认定,这个在他想要放弃的瞬间径自出现的女孩儿,就是他心里一生的软肋和铠甲。
“小冤家……”白昂露出一个凄然的微笑,不知道应该对许鸢说什么。他有很多话,却一句也无法说出口。
“你怎么了?自己在这儿想什么呢?”许鸢敏感地看出白昂的异样,心想:是不是刚才有什么话刺激到了他?难道是因为文淼说她家的事情,让白昂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刚才,文淼她……”
“小冤家,我有喜欢的人了。”白昂突然打断许鸢,因为就在刚刚那一刹那,他下了一个自认为是平生最勇敢的决定——向许鸢表白。
“啊……”许鸢愣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原来是因为这个?”
“你不问问是谁吗?”白昂用一对水汽氤氲的修长眼眸充满期待地注视着许鸢。在他平静得像无风的湖水一样的面容下,恰恰藏着一只快要破壳而出的小鸟,正在笃笃笃地啄着他的胸膛——那就是他的心。
“是谁?我认识的人?”许鸢问道,随后一拍脑袋,“等会儿等会儿,你先别说,让我猜猜!”
白昂一愣:“你知道?”
“黎颖——是你同桌黎颖!对不对?”许鸢傻了吧唧地得意着,一副“我这双眼睛看透太多”的表情。
白昂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怒道:“对你个大头鬼!我怎么喜欢上你这么个傻妞呀?”
这话一出口,两个人都傻了。
白昂心想:完了,女生都喜欢浪漫,哪有人表白的时候会说“我怎么喜欢你这个傻妞”这种话?哪个女孩儿听到这句话会高兴?就算是临时起意的告白,也太草率了。
他偷眼去看许鸢,发现她面无表情地愣在原地,好像一只呆呆的木鸡。他不知道,此时的许鸢脑袋空白得像一张纸,而这张纸上面只写了一行字:他喜欢,我?!
“喂,小冤家。”白昂拉拉许鸢的衣角,小声试探地问道:“你……怎么想?”
许鸢没能从震惊中缓过来,恍恍惚惚地回答道:“不可能。”
听许鸢这么说,白昂原本充满期待的一颗心立刻沮丧起来,恢复了原本低入尘埃的自卑——害怕被拒绝,害怕自己不配。他自嘲地告诉自己:你就是不配,活该被拒绝。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跟我开玩笑的,对吗?”许鸢像梦呓一般说道。
白昂已经缩成刺猬,后悔着刚刚敞开心扉的壮举。他既然有比别人更坚硬的背刺,就有比别人更柔软的内心。那颗心绝不轻易坦露,如果没有在坦露的瞬间牢牢抓住,就只有错过——他怎会再傻傻地自曝其短?
“是啊,就是逗你的,你不会当真了吧?”白昂故意摆出一个嘲笑的表情,揉了揉许鸢的头发,“笨蛋!”
“死白痴,吓我一跳!”许鸢这才恢复理智,使劲儿捶了白昂一下,“你喜欢的就是黎颖吧?”
白昂听许鸢又提起黎颖,莫名地恼火,一是气许鸢的不解风情,也气自己的一时冲动。他很懊丧,扔下一句“我谁也不喜欢!”就一个人走了。
时光仓促地飞逝着,年少时的我们却从不曾察觉,只是每天数着秒针,期盼尽快长成大人模样。
白昂自从上次告白失败就一直疏远着许鸢,好像又恢复成了初中时的独行侠模样。许鸢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个“死白痴”,索性也不理他,落得个清闲。
最近,文淼家搬入了新房,文母盛情邀请许鸢他们去做客。所以,这天放学以后,许鸢、王馨宁和姜超,跟家里打了个招呼,一起来到文家。
文家所在的小区座落在本市最繁华的商业区南端,整体采用俄式巴洛克建筑风格,和这座城市“东方莫斯科”的称号非常契合。小区里清一色独栋别墅,外部装饰非常奢华,都是仿照圣彼得堡冬宫和叶卡捷琳娜宫的风格建造的。园林绿化全部聘请俄罗斯知名园艺师设计,甚至铸造了一尊著名的彼得大帝雕像的等比例仿制版,放在整个小区最中心的花坛里,而沙皇时代的文艺名人,诸如普希金、列宾、格林卡、柴可夫斯基等人的雕像也是随处可见。
文家的别墅位于小区的中心位置,外观采用和叶卡捷琳娜宫一模一样的装潢手法,色彩清新柔和,弥漫着女性柔美娇媚的风韵。花园里立着一尊安东·鲁宾斯坦的雕像,他是俄罗斯著名的作曲家、钢琴家,创建了俄罗斯第一所音乐学院,培养了柴可夫斯基等音乐家,被称作“俄罗斯音乐的拓荒者”。他也是文家女主人苏倩云最喜欢的音乐家。
许鸢他们跟着文磊兄妹走进别墅。一阵行云流水般的钢琴声倾泻而来,就像一泓清泉,甘美清澈,令人陶醉,即使是不懂音乐的人也听得出演奏者的水平绝非寻常。大家站在门口听得如痴如醉。
半晌,琴声停止,一个婉转的女声从琴房里传出来:“是磊磊回来了吗?”
“是的,妈。”文磊边安排许鸢他们换鞋,边回答道,“许鸢来了。”
文淼也说:“妈,我把我最好的朋友都带回来啦!”
苏倩云款款地从琴房走出来,她身穿一件缀着珍珠的酒红色连衣裙,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鬓边垂着几缕碎发,看起来优雅中带着些慵懒,有一种“春睡方醒”的媚态。
“鸢鸢来了!快进来。”她迎上来率先拉住许鸢的手,对众人亲切地说道:“经常听磊磊和淼淼说起各位,上次磊磊的手受伤时有幸在医院见过许鸢和这位男同学,但是没来得及认识,你就是姜超吧?”
姜超头一次见如此优雅的贵妇人,竟然连惯常的贫嘴也忘记了,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阿,阿姨你好,我是姜超。”
“上次谢谢你送磊磊去医院,今天一定玩得尽兴点,好吗?”苏倩云拍了拍姜超的肩膀,又转而对王馨宁说道,“那这位女同学就是王馨宁吧?”
王馨宁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说道:“阿姨您好,我是王馨宁。”
“你好。”苏倩云对王馨宁似乎不那么热情,只蜻蜓点水地客套一句就独自拉着许鸢去楼上参观了。
文磊和文淼把王馨宁和姜超引到客厅,先叫家里帮工的阿姨给他们倒了水喝,打算等许鸢下来再带他们一起去自己的房间玩。
姜超是个坐不住的人,他偷偷撺掇文磊:“磊哥,你家真大,带我参观参观呗。有没有健身房、游戏室什么的?”
“有啊,在地下室。”文磊说。
“酷!带我去见识见识呗!”姜超心痒难耐。
文磊对妹妹说:“淼淼,你带他去看看,我有些英语题要请教馨宁。”
“哥你这个人真无趣!人家来咱家做客,你倒好,什么问题不能在学校请教,你俩不是同班吗?”文淼不爱搭理姜超,嘟着嘴说道,“要去大家一起去!”
“没关系的,我也不是很想去地下室,我有点害怕那种地方。”王馨宁说。
“哦,那好吧。”文淼只得带着姜超去参观地下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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