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里的秘密》
第27节

作者: 德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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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岚看文磊非常坚持,只好拿了条毯子给他披上。就这样,文磊趴在王馨宁的床边睡着了——这一夜,他是真的累坏了。
  没过多久,东方的天空露出了鱼肚白,太阳一点点从冰冷的地平线下升了起来,第一缕晨光透过洁白的窗帘照耀进安静的病房。
  王馨宁翕动了几下睫毛,缓缓睁开了双眼。她发现自己并没有进入寒冷的冰山地狱,而是躺在充满消毒水味的医院病床上。文磊正趴在她的身边睡着,她柔弱无骨的手被紧紧地攥在他的手心里。不知为何,她看着文磊熟睡的面容,居然想到了文明,想到了他风衣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想到了他握着方向盘的修长手指,想到他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和时光雕琢过的成熟面容……
  王馨宁意识到,自己的思想走入了不可原谅的歧途,她怎能去想一个有妇之夫,一个同学的父亲,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她闭上眼睛,试图把文明赶出自己的脑海,却以失败告终。文明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面孔好似就在眼前。王馨宁不知所措地睁开眼睛,放弃了抵抗。
  突然有一个念头闪现出来——我一定是把他当成了爸爸!没错,一定是太思念爸爸了,才把那个并不讨厌的叔叔当成了爸爸。
  清晨的医院,人声渐渐嘈杂起来,有哭声,有吵闹声,也有呼喊声,究竟不是一个欢乐安祥的地方。

  文磊醒来,发现王馨宁正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惊喜地叫道:“馨宁,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郑岚被文磊的声音惊醒了。她看到女儿苏醒,赶紧跑出去找医生。
  王馨宁轻轻从文磊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嗯,我没事了。谢谢你照顾我,班长。”
  文磊听出她话中拒人千里的意味,有些失落地笑了一下,说道:“别客气,你是我们淼淼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应该的。既然你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医生来了,简单地检查了一下王馨宁的状况,详细嘱咐了今天要做的几项检查内容,并说病人目前状态不错,只要精心护理很快就能康复。
  文磊和郑岚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郑岚对王馨宁说:“宁宁,你想吃什么?妈妈去给你买早餐。”
  王馨宁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还没有做好如何面对母亲的准备。她知道自己伤透了母亲的心,她以为母亲必定会狠狠数落她的不孝,或者丢下她再也不管她的死活。而眼前这个温柔地问她吃什么的母亲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自从父亲走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面对这样的母亲,王馨宁突然不知所措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姨,馨宁现在的状况还是应该吃点清淡的,给她买碗白粥吧。”文磊见王馨宁沉默不语,赶紧说。
  “对对,妈现在就去买白粥。”郑岚以为女儿还在怪自己,羞愧至极,立刻抓起外衣出了病房。
  看郑岚出去了,文磊原想问问馨宁昨晚的事,但是转念一想,她刚从死亡线上捡回一条命来,一定不愿意再回顾那些绝望的情节。更何况昨天郑阿姨说她患有轻度的抑郁症,文磊知道这病,严重者会抑制不住轻生的念头。他想到这些,马上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心想万一勾起那病发作,岂不是害她再痛苦一次。
  文磊装作漫不经心地对王馨宁说:“一会儿我去学校帮你请假,下午再回来陪你,你要我帮你带什么东西吗?”
  王馨宁一直对文磊敬而远之,因为她知道许鸢对他的心意,也隐约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心意。但是文磊和许鸢都没对她表明,她也不能武断地做出反应。三个人的故事里,王馨宁只能选择做一个装傻的人,不靠近,也不回应,其他都留给时间去决定。此刻,文磊的心终于明明白白地摆在了她面前,但是她不能接受。
  王馨宁故意冷漠地对文磊说:“班长,你不要再来看我了,我没事。”
  “我看你家只有你妈一个人,我怕她照顾不过来。”文磊说着拿起脸盆,去洗手间打了些水来给王馨宁洗脸。
  王馨宁沉着脸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别管了,还是好好上学吧!”
  “那好,既然你不喜欢我来,我就不来了。”文磊讪讪地低下头,说道,“对了,昨天是许鸢接到你的传呼后打不通你家电话,才让我去找你的,今天她问起来,我应该怎么说?”

  “不要告诉她!”王馨宁下意识地喊了一声,随即声音又弱了下来“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求你……”
  “嗯,你放心,我一定会守口如瓶,包括对许鸢和文淼。”文磊点点头,表示理解她的意思,毕竟自杀不是小事,传出去肯定会满城风雨,以后馨宁就会生活在指指点点中,无法抬头做人。
  他不知道的是,王馨宁并不是怕千夫所指,她早就习惯了别人讥讽和鄙夷的目光,她在意的并不是那些陌生人的看法,而是她视若珍宝的、绝无仅有的两个朋友。
  “尤其是她们俩,许鸢、文淼。”她强调说。
  “好,那我就说你突发肠胃炎住院了。”文磊帮她想了个说辞,毕竟现在她住的是胃肠科。
  很快,出去买早餐的郑岚回来了。她一看表,已经快到上学的时间了,赶紧从手里的袋子中掏出一袋包子塞给文磊,对他说:“孩子,赶紧吃早餐,你上学快迟到了。”
  文磊看王馨宁并没有留他的意思,知趣地说:“阿姨,既然馨宁没事了,我就先走了。包子我拿着到学校吃,谢谢您!馨宁,什么都不要想,养好身体。”他沉吟了一下,留下一句“我会再来看你的”就离开了病房。

  文磊打车赶往学校,他在车上用昨天父亲放在他这儿的手机给许鸢打了一个传呼,告诉她王馨宁没事,就是肠胃炎住院了,让她放心。
  下车的时候,他正好遇见妹妹文淼和姜超一起走进校门。
  姜超看到文磊,马上奸笑着走过来,拍了拍文磊的肩膀,说道:“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真够可以啊!昨晚为了送许鸢把我晾在游戏室,半夜又偷偷跑出去照顾王馨宁,我这一大早起来就找不着你人了。你这桃花运我算服了,真是没谁了!”
  文淼也走过来说:“哥,馨宁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住院了?”
  文磊不知道父亲回家怎么说的,只能试探他俩:“爸没告诉你们?”

  “爸就说她住院了,没说什么原因。”文淼回答。
  文磊放下心来,一边按照和王馨宁说好的,告诉他们馨宁是突发肠胃炎住院的,一边在心里由衷地佩服父亲——他早就料定王馨宁会要求他们保密,所以回到家什么都没有对文淼和姜超说。
  早自习,文磊来到十班门口,正见到许鸢在值日。一想到昨天晚上牵手的情景,两人不由得都脸红起来。许鸢低着头,羞赧地走到文磊跟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你怎么来了?馨宁现在怎么样?”
  文磊收收心神,说:“我就是来告诉你,她没事,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哦,那就好,她在哪个医院?放学我想去看看她。”许鸢听说王馨宁没事,一颗心终于放下。她拉拉文磊的袖口,糯糯地撒娇道:“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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