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09-07　07:56:47

　　48
　　在大修厂，我属于后勤人员，工资并不像维修工、油漆工、电工等一线工人那么高，比杜建国、万里红他们也高不了多少，有时候真想大肆地去索取回扣。不过，一想到杨满满阴险的眼神，一想到号子里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我的欲望就会呈直线降下，头脑也会瞬间清醒。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种感觉：有的人，不管认识不认识，你一看到他那张脸就想揍他。杨满满就是这种人，不仅满脸粉刺，还长着一个大酒糟鼻，五官很不协调地挤在一起，矮胖的身材，却经常穿着夹克打着领带。就这种人，居然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年轻老婆，经常让我们一班青工感叹：一个嫩南瓜又让猪给啃了。也让我们深刻领会到不管白猫黑猫，能抓到钱就是好猫的道理。
　　厂长郑宝山倒是一表人才，身高一米八，鼻直口方，英俊魁梧，唯一的缺憾是腿有一点罗圈。他的老婆又高又胖，以前在肉联厂卖肉，后来郑宝山出息后才把她想办法调到后勤部门。
　　听同事讲，郑宝山和杨满满的老婆有一腿。我起初不太相信，他们年纪相差不小，而且大家这么熟，怎么好下手？

　　我是在一个清晨亲眼证实的。那天我从上海回来，随身带了一些急需的配件，想先送到厂里再回去休息。没有厂大门的钥匙，我便在街边的避风处等。6点多的样子，我听见了厂铁门和锁的碰撞声。谁会这么早来？我探头一看，大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一辆车，开车的是郑宝山。我正想叫他，却发现副驾上赫然坐着杨满满的老婆！车开出来后，郑宝山回去锁门，我赶紧把头缩回来，车一溜烟开走了。

　　原来传言竟是真的！一阵窥探了隐私的兴奋之后，但又觉得有点费解。看样子，他们肯定是在厂里面过的夜，郑宝山喜欢喝酒，他的办公室有一间房用来喝多后午睡，过夜也没问题。为什么他们会到厂里来呢？可能是宾馆要出示结婚证吧（那时候男女住宿有这个规定）。关键问题是，他们怎么能避开各自的老婆老公呢？
　　上班之后，我心里的疑惑一下就解开了：原来厂里来了一辆五十铃，我又还没回来，于是安排杨满满去了南昌。至于郑宝山就很好找理由了：他经常在外打麻将，彻夜不归。
　　回去后定下神来再来分析，我突然觉得这事其实对我很不利：不管杨满满知不知道郑宝山给他戴了绿帽子，我的处境都很危险。如果杨满满不知道，郑宝山即使看在她老婆的份上，也会站在杨满满一边；杨满满如果知道就更麻烦，郑宝山更无法推脱，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他自己的利益。说不定他们都一直在寻找机会对我下手？为什么我这样一个从没出过远门学校刚毕业的人初来乍到，郑宝山就让我一个人独自出差，难道就是在盼着我出错？按道理应该由杨满满带一带、交接一下的。

　　我觉得不寒而栗。原来还寻思想办法跟郑宝山打破僵局，彻底取代杨满满的位置，现在看来是绝无可能了。不过只要有宋队长庇护，我只要不出问题就应该是安全的。以后只能更加小心了。
　　我没有心思再去探究郑宝山的风流韵事是怎么一回事了，是郑宝山和杨满满的老婆一拍即合暗度陈仓，还是杨满满的老婆主动投怀送抱杨满满明明知道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干脆就是杨满满投其所好？管它呢！如果让他知道我撞见过他的好事，他肯定会不择手段地把我整走。
　　从郑宝山杨满满的身上，我第一次亲眼目睹了出轨的存在，第一次见识了绿帽子的光辉，第一次领教了社会上权、色、利的纠结。
日期：2009-09-08　08:04:04

　　49
　　捷达和奥迪的上市，让我有了去长春、去一汽的机会。那是一个崭新的市场，我在那里进行了艰苦卓绝的谈判，历时半个月，成效却不大，我才真正体会到了“从南往北走，越走越保守”的保守程度。那个汽配公司的书记兼经理是从国企刚分出来老共产党员，宁可天天陪着你吃饭，带着你到处游览，长春电影制片厂都去了两次，后来甚至请他们公司一个年轻的业务刘给我想方设法安排了一个“小姐”，就是不能给回扣。最多可以送几样礼品、多拿一些配件。

　　小姐叫小梅，其实不是职业小姐，那时候南方也只有广州等开放城市开始泛滥，内地并不多，大多还窝在歌舞厅里，不像现在从宾馆到卡拉OK到洗浴到发廊到街边公园到处都是，北方就更少了。小梅是一家歌厅的陪唱，就是陪客人唱歌跳舞喝酒，那时候是真有卖艺不卖身的人：你可以挑逗调情，可以搂搂抱抱甚至皮带以上的位置随便摸，但就是不和你睡觉，当然摸也不是白摸的——摸一摸，三百多，这就是摸的代价：小费。当然，投缘的人也会有例外，但那不是卖身，玩的是高兴。这是业务刘告诉我的。

　　小梅歌唱得好，而且长春的普通话说着也好听，不像北京话透着一股痞味。我的歌唱得不赖，普通话也还利索。在一旁业务刘一班人的撮合下，我和她唱了个够，也喝了不少酒，最后甚至连夫妻双双把家还都唱了。小梅个子不高，不算漂亮，但白皙而又娇嫩。我便笑着对她说，小梅，你这么娇小，以后不要待在长春，你应该嫁到南方去，南方男人温柔，会疼人。众人就在一旁起哄，说小梅你就嫁给他算了。小梅借着酒劲和闹劲，眼睛直直地看着我说：你不就是南方银吗？你还是个长得像北方银的南方银，你要敢娶，我就敢嫁！旁边的人就又跟着起哄。

　　我能够感觉得到小梅对我的喜欢。在中途，她想去卫生间，可能已经喝多了，起身的时候趔趄了一下，我赶紧扶住她，并陪她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跳舞时，我就明显感觉到她离我近了许多，几乎是贴住了我。我其实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仅仅做了那时的我觉得作为一个男性应该做的事，但却让小梅很感动。在东北，特别是在农村，男人对女人真的很粗鲁。
　　曲终人散的时候，小梅已经东倒西歪了。别人还没怎么说，小梅就非要我送她回家，我想也只能是我送她回家了——换做业务刘我还真不放心。
　　小梅租住在一个破旧的楼房里，好在她还记得怎么七弯八拐。我以为她还有室友或者亲戚一起住，我可以安排好了就走，不想屋里只住了她一个人。东北的冬天，屋外是冰天雪地，屋里是和煦如春，小梅脱去外套，给我倒了一杯水，然后把自己重重地扔在床上，脉脉地看着我，喝了酒的脸上满脸春色。
　　我不敢正视，喝了几口水后就站起来想要告辞。
　　小梅向我勾了勾手指头，然后向我张开双臂。我犹豫了一下，走到床边。小梅抱住我的脖子：“哥，你不喜欢我？”“喜欢！”“那你还要走？”“我……”我还没说出话来，小梅带着香槟酒味道的香软的舌头已经封住了我的嘴，并把我的手拉进她的衣服，放在她坚挺的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