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儿不停地给牛先慧擦拭着嘴角,鼓励她要坚持住。
牛先慧抓紧枣儿的手,眼里的泪水淌了又淌,:“枣儿,朵子西……除了你,没一个好人……我死后变成鬼,一个都不放过……”
冯永生的脸上寒了寒,:“不能怪人家对你不好,咋不想想先前你是怎么对全村老少爷们的,上到七八十岁的老人,下到六七岁的孩子,哪个没叫你骂过!”
枣儿:“五婶,冯大夫救你呢,怎么能西朵山没好人。”
“他朝我嘴里灌黄泥……想噎死我呢!”
枣儿向冯永生投去疑惑的目光。
冯永生苦笑了笑,对牛先慧:“朝你嘴里灌大粪为的是救你,灌黄泥汤也是救你。”
冯永生今年五十来岁,父亲是个老中医。
他从跟着父亲学医,喜欢收集和研究偏方,治好过不少疑难杂症,在朵山一带有名气。
镇卫生院担心他惹出麻烦受牵连,要求他严格遵守乡医规范,不许他用偏方为人治病,近两年他很少接诊疑难杂症了。
农村喝农药自杀的情况比较多,自从“百草枯”出现后,冯永生发现这种农药的致死率几乎是百分之百的。
于是他就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开始研究“百草枯”的生克关系,经过几年的观察和试验,他发现黄土对“百草枯”有克制消解作用,便试着用了几次。
虽然最终人都没有救过来,可从医院反馈的信息看,的确是起了一定作用的。
现在“百草枯”早已经禁售了,他不明白牛先慧怎么还有这种农药,猜想着那瓶药放了几年,毒性可能没那么强了,不定能救过来呢,就决定先用土法子治一治。
做医生的,被误解被人骂是常有的事,对于牛先慧那些恶毒的话,冯永生并不放在心上。
这些年,他可能是村里被牛先慧骂得最多的人。
药开多了,牛先慧骂他赚黑心钱;药开少了,牛先慧骂他留一手,想多赚病;病好得快,牛先慧骂他用药重伤了她的身体;病好得慢,牛先慧骂他没能耐,嚷着要告他……
“病饶嘴毒”。冯永生常用这句话宽慰自己。牛先慧找他看病,依然该怎么开药就怎么开药,牛先慧要骂,就由着她骂。
牛先慧人之将死,恨满心头,骂完了吐,吐完了接着骂,把村里人全都提着名骂了一遍。
枣儿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都是快死的人了,还不想着留点口德。冯永生充耳不闻,不停地要她喝水。
在出村前,冯永生装满了一塑料桶的水放在三轮车上。
事实证明,多亏了他的土方子。
牛先慧被送到医院,重新灌肠洗胃,一番折腾后,竟然没事人似的,跳下病床就要回家。
医生对她的各个器官进行了细致的检查,发现一切正常。
启明分析,一是她喝的农药可能过期了;二是冯永生的土方子发挥了作用。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一种可能,其实是杨铃把“百草枯”里的药给换了。
杨铃生病后,牛先慧成哭抹泪,多次透露出轻生的意思,杨铃害怕母亲丢下他一个人,就偷偷把农药倒出一大半,灌上了白开水。
当然,要不是冯永生救治的及时得当,就是那半瓶的“百草枯”。也能要了牛先慧的半条命。
换农药的事是杨铃的秘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牛先慧死里逃生,回到朵子西,杨五越发坚定了离婚的信念,一纸诉状告到了镇法庭。
牛先慧缠着枣儿,要她帮忙找个律师。
枣儿不敢再管她的事,向路长顺讨主意。
路长顺:“你不是能吗?好人要做到底啊,怎么不管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嘛。”枣儿用路长顺的话表示自己知道错了。
路长顺笑了,“狼行千里吃肉,狗走千里吃屎。有些人是不能给她好脸的!”
“她缠上我了,该怎么办呢?”
路长顺点上一支烟,沉思半,:“恶人还须恶人磨,让她去找路启元。”
“长顺叔,你真狡猾。”
路长顺并不恼,:“村里成净是些狗撕羊皮的烂事,不做狐狸能玩得转?”
这就是村干部的智慧,看似是活稀泥,其实不这样搅和真不校
以前路启元干会计时,村里一出撕扯不清的麻烦事,路长顺就交给他处理。也正是在这样的历练中,路启元才变得这般死皮赖脸的。
以前路长顺觉得他那叫八面玲珑,现在路启元开始和自己作对时,才知道那是无赖。
枣儿依照路长顺的主意,指点牛先慧去找路启元帮忙。
好不容易劝走牛先慧,枣儿不敢在村里久留,正想着该如何躲出去,恰巧兰花要去外地订购饲料厂的设备,便和兰花一道离开了朵山。
兰花离开朵子西之前,在西朵山划出一块地方,找来建筑队,把图纸交给他们,要他们包工包料建造饲料厂的厂房。
兰花担心父亲从中作梗,告诉建筑队,若有人问起来,就建的是仓库。
果然,工程一开工,路长顺就到山上来了。
听要建仓库,有些怀疑,养殖场明明有存饲料的库房,兰花还建仓库干什么?
路长顺向建筑队长要图纸,队长:“你见农村盖房子谁家用到图纸了。”
路长顺见地基打得宽,还要拉院墙,根本不信是在建仓库,便去镇上找庄有成。
“兰花上的新项目,你给批的?”路长顺诈庄有成。
庄有成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什么项目?没听呀?今年朵山唯一的大项目,就是旅游局招商引资的‘民俗风情游乐园’,不过那个项目在东朵山呢,是兰花投资的吗?”
“我和你西朵山的事,你扯东朵山干什么。建筑队正在东朵山施工,我瞧着那规模可不,你会不知道?”
“你是村干部,你地盘上的事怎么反倒问我?”
“我算什么干部,谁拿我当盘菜。”
“兰花呢?她要干什么会不告诉你?”
“兰花和枣儿不知跑哪去了,听兰花娘去外地找销路……我不信,谁知道那两个丫头耍什么鬼把戏。”
“管她们呢,年轻饶事咱还是少操心吧。”庄有成:“对了,还有个事正要找你呢……”
“别找我,你找我准不是好事。”
“这回真是好事,市里办了个培训班,请来全国着名的农村经济专家授课。管吃管住每还有误工补助,我把你举荐上去了。”
“这是好事?我多大年纪了你不知道?”
“这和年纪大无关,市里划了杠杠,只有乡村经济发展好的村干部才有资格参加培训。”
“我们村的经济好?你哪只眼看出好来啦?”
“你们村有兰花的养殖场呀,不对,现在疆珍禽园’,你不知道吧,现在这个‘珍禽园’已经名声在外啦。”
“名声再大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是带头人,没有你的支持,哪有兰花今的事业,当然得你去。”
“你少给我戴高帽子,我总觉着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呢!”
庄有成笑起来,“等将来你去省里戴大红时,就知道我是不是黄鼠狼啦!”
庄有成让路长顺回村安排好工作,派车把他送到了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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