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柏寒也站起来。“这姑娘已经被我劫持了。回去告诉你们头人,叫他用赖三来换。别耍诈,小心这小姑娘的命。我在寨子外的山丫口等!”
两夷人武士先是一惊,从后背抽出大刀。片刻后两人小声说了几句,匆匆返回山崖的地牢。
阿且得到竹萝被柏寒劫持的消息后,先是一惊,然后很快淡定地对来报信的两人说:“没事!你们去告诉我阿爹,叫他把全寨子的所有武士都集中起来。我一会儿过来。”
阿且知道,柏寒目的是换赖三,应该不会为难竹萝。他想先把竹萝换回来,然后再抢赖三,如果抢不回来,就在大山峡谷里把柏寒和赖三一起烧死。在龙虎涵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柏寒想带着赖三逃掉,想都别想!阿且把大部分夷人武士埋伏在大山峡谷里,只带了三四个武士押着赖三去了寨子外的山丫口。
在望乡台阿且与柏寒相遇的时候,两人只匆匆打了个照面。现在各押着自己的人质近在咫尺地站着,彼此把对方看了个清楚。
两人年龄相当。柏寒清癯儒雅、俊朗帅气,阿且刚毅沉稳、铁血柔情,如果不是站在敌对立场本应惺惺相惜,可如今虽无深仇大恨,但双方都做好了血拼的准备。
“我与你前世无怨,今世无仇。本不想与你为敌,无奈赖三对我太重要了。我不能让你现在就杀了他。”柏寒说。他的意思很明白,现在坚决不能让赖三死。
“你是谁?是干什么的?”阿且冷冷地问。
“这个……”柏寒犹豫了一下,“恕我不能告诉你!”
看柏寒这种态度,本来还有些和缓的阿且,敌对情绪骤然汹涌澎湃起来。既然别人不领情,何必热脸去贴冷屁股。难道在我的一亩三分地上,还怕你不成?没必要废话,更无需客气,既然你不想活,那一会儿就和赖三一起死。
“既然这样,那就别浪费时间了。换人吧!”阿且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气。
“等等!”柏寒已经感觉出来了。他想尽量避免接下来所要面临的危险,试图给阿且解释点什么,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柏寒和阿且都没想到,在离他俩不远的草丛里,青禾正躲在暗处静静地盯着。在望乡台破庙里当打开麻袋发现里面装的是盗铸假铜钱后,春花就感觉柏寒的反应有点不太对劲。后来柏寒极力阻止用赖三交换靖姝,她更不理解,难道赖三的命比靖姝重要?当她尾随柏寒来到龙虎涵后,多长了个心眼,没急于在柏寒面前现身,她想看看柏寒到底想干些什么。面临危险,连县衙捕快的身份都不敢说,他救赖三一定不是为了破案,而是另有目的。他本来就来历不明,他到底真实身份是什么?是匈奴奸细?不可能!是淮南国的……想到这里,春花似乎有一点小明白,因为她曾经无意中从她爹蜀郡太守青大人那里听到过一些淮南国的传言。当时,她没怎么当回事。现在看来难道是真的?青禾脑子飞快地运转着,瞬间她得出了结论,柏寒一定不会让自己顺利把赖三带回县衙。与其让柏寒救赖三出去制造麻烦,还不如就让赖三留在夷寨。况且柏寒带着赖三能轻易走出机关重重的龙虎涵?
“不想换赖三啦?”见柏寒怔了半天没反应,阿且问道。
“谁说不换?”柏寒果断地说。男人一口唾沫一颗钉。既然话已经说出来了,接下来就是刀山火海也得闯过去,岂能让你笑话我胆怯。
柏寒领着没有捆绑的竹萝,阿且推着五花大绑的赖三迎面走来。到了中线,阿且牵着竹萝反身回走。柏寒把赖三推到马前。目的达成,他回头很绅士地抱拳拱手对阿且说道:“后会有……”
柏寒“后会有期”的“期”字还没出口,只见一个身影从草丛里飞出,猛力一掌又把赖三推回到了阿且跟前。
“看好赖三,不能让他带走。”
青禾的现身让柏寒和阿且都大吃一惊!
阿且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明白,青禾和柏寒明明是一伙的为什么在这关键时刻要出手帮他。
柏寒没想到青禾会悄悄跟来。看见青禾把自己好不容易得手的赖三又莫明其妙地给阿且送了回去,先是一懵,继而火冒三仗,心想,“你不帮我就算了,还要故意坏我的好事。实在是太过份了!”想着赖三一死,他又将失去线索,无法完成淮南国给自己的使命,不禁理智全无,怒从中起,举剑直扑阿且去抢赖三。
只听“哐噹”一声,一把长剑横着挡过来。出剑之人不是阿且而是青禾。
柏寒大怒!翻脸转身正对着青禾疾斗起来。
柏寒刚认识青禾的时候,在严道古城的街上追逐中曾经非正式地比试过一下。在他眼里青禾的剑术小儿科而已,完全不是他对手。没想到当时青禾纯粹是在和他闹着玩,根本没有露出她的庐山真面目。
一阵狂花乱舞,柏寒居然没占到多少便宜。青禾的强硬激起了柏寒的斗志。此时他已顾不得自己的绅士风度,拼命似的使出浑身解数对着青禾一阵猛攻,招招狠辣,剑剑封喉。尽管他时而天火狂龙,时而云龙九现,时而流星赶月,时而风卷残云……可都在青禾的春风十里、和风细雨、云流变幻、回头望月的招数里一一消散化为乌有。
开始时阿且和他的人知道他俩以前是一伙的,不知道该帮谁,只顾当观众欣赏两个高手精彩对绝。后来阿且突然醒悟,青禾把赖三送回来,算是他朋友,应帮青禾才对。当他看到青禾有点体力不支时,持剑突然从另一面攻向柏寒。
面对两人夹攻,柏寒没几回合就露败向。被激怒的柏寒死要面子,拼起命来。
青禾心里明白,再打下去,柏寒必败无疑,非死即伤。怎么说他也救过自己,罪不至死。于是她想用小伤他的办法,逼他退场离开。
趁柏寒应付阿且的空档,青禾一招仙人摘桃,用剑尖挑破他的左臂。
“两人合起来欺负他这种有伤在身的人,实在有损我们剑客的名声!”青禾边对阿且说,边闪身退到一边。接着又对柏寒说,“你今天除了把命丢在这里,还能把赖三抢走?如果还有点自知之明,就快点走吧!”
11
见青禾闪开,阿且也随即跳到一边。和柏寒是初次见面,没有仇怨过节,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打架的目的是要回赖三,帮朋友青禾。既然青禾都说不打了,那也就没有打下去的必要。
柏寒刚才斗急了眼,甚至起了鱼死网破拼死一搏的念头。见青禾、阿且纷纷撤出,愣了一下,心里突然明白过来,青禾这是要故意放他走。
“‘死拼’不但抢不回赖三,如果他们下狠手,可能命都会留在这里。就算抢回赖三,要顺利地活着走出这处处机关、遍地陷阱的夷寨也难。还是先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再说吧。”柏寒想。他用满心复杂的眼神看了青禾一眼,独自飞马消失在了曲曲折折的山旯里。
待跑出十几里地,再也瞧不见青禾身影的时候,柏寒放松手里的缰绳让马慢了下来。走了一段,他干脆翻身下马,牵着马踽踽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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