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低谷·大鱼吃小鱼

　　我们跟了上去，尾随着这个浑身绷带的家伙进了他的病房。当我们锁上门的时候，他听着门锁那清脆的“咔嚓”声似乎没有意外。
　　“我就知道右哥能认出来我……”胡子背对着我们整理着他凌乱的床铺。陈默知道胡子打算在牢里暗算我的事情，所以这个时候他捏了捏自己的拳头。“绷带一会就给你换成石膏，孙子。”
　　胡子没有任何慌乱，而我伸手拦住了陈默。
　　“陈哥还是这么……这么冲。”胡子把床弄好了，然后示意让我们坐下。我们这才明白他是在给我们整理座位。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我耸耸肩，然后看着他的嗓子。“好了？”

　　“好了，不是太深，想致命还要在插进去3厘米呢。”胡子勉强笑了笑。“刘二你们见过吗？”
　　我摇摇头，对于那个已经走向崩溃的人我没有任何兴趣。陈默不知道我打的什么主意，只能拿出烟来解闷；当打火机亮出火花的一瞬间，我看到了胡子那惊恐的神情，然后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拼命的扑打着什么。
　　“你忘了他是让大猛子给烧了！？”我大吼着，然后像去按住他；陈默楞了一下，扔下打火机也冲了上来。
　　1分钟后我们终于让胡子重新冷静了下来；争斗中我的脸被他的铁肘打肿了，而陈默一言不发的拿着一段白布条。
　　那是胡子脸上的东西，现在我们看到了胡子的脸。胡子没有胡子了，而是满目疮痍，一些很恶心的伤疤甚至因为刚才的剧烈挣扎而开始缓缓渗出浑浊的血水。
　　我知道这很疼。陈默看见这种东西显然有点慌乱，习惯性的去摸烟打算抽一口让自己冷静，但是想到刚才，把烟揉碎了扔到了地上。

　　“大猛子为什么对付你……是我连累你了？”我问胡子。
　　“不可能！当初他不是打算投靠大猛子做了你吗？在牢里的时候！”陈默打断了我的话。我瞪了他一眼，于是这小子重新安静了。
　　“是我自作自受……”胡子苦笑了一下，然后拿出抽屉中的一卷绷带，熟练的给自己蒙面。
　　胡子是个小人，胡子自己这么说。胡子向我道歉了：“我当时觉得你完蛋了，所以打算帮大猛子弄掉你，跟大猛子；但是我出去后发现所有的堂口帮会都在准备搞掉大猛子，所以我想把人头筹……名声吗？就像当初三国一样，能够杀一个大将就是扬名立万的机会！但是……但是我错了，我根本不是那个成为英雄的人……”胡子说，绷带在发湿，我们不知道那是眼泪还是血水。

　　陈默说，小子，你真他妈恶心，胆小鬼、孬种！。
　　“有些时候，人都会害怕的……所以我想弄死右哥；但是，有些时候，欲望会让人忘记恐惧，所以我竟然去挑衅大猛子！”胡子笑了笑，然后指了指陈默：“陈哥，我没见过你害怕的时候，但是我见过你的贪心，你也想要名声，你和我一样，都很恶心。”
　　我冷冷的看着陈默踹了胡子一脚。
　　陈默骂骂咧咧的开门，结束了这场谈话。我站了一会，没有想到要说什么，也准备离开这里。
　　“右哥……”胡子在我背后喊我。

　　我回过头去，看到胡子跪在地上。于是我皱了皱眉。
　　“男人，至于吗？”我问。楼道里陈默的骂声越来越远，我知道自己该去追他了。
　　“右哥，我知道你以后是大人物……我恨自己不会看人，一直认为陈默在你之上……我糊涂啊……”胡子磕着响头。
　　我面无声色。“你这次也看错了。”我说，然后开门去追陈默。
　　“陈默……”

　　“嗯？”
　　“还有烟吗？”
　　“没了，妈的全给那个孙子恶心的。”
　　“……胡子完蛋了。”
　　“早该完蛋了，不然今天我就把他从楼上扔下来！”
　　“都过去了。”

　　“你太好说话了……对方硬，你硬，我觉得很好！但是，对方一软，你就心软了，绝对不行！”
　　“陈默……我们真的要跟着大猛子吗？”
　　“他也是一步棋，一旦成熟后，我们吃了他，就是我们扬名立万的机会了。”
　　大鱼吃小鱼？
　　因为大猛子这条鱼现在瘦了，所以要慢慢养肥？

　　然后呢？然后我和陈默都成为了江湖上更肥的鱼。
　　到那个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就在今天，我忽然感到，我的背后有一双眼睛，他会吃掉我。
　　“陈默？”
　　“干嘛？”
　　“你走前面。”

　　“为嘛？”
　　“不知道……”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危险。

8.低谷·低谷

　　大猛子见到我们的时候一脸严肃。我正琢磨着他为什么又会发脾气呢，才发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还有一个彪形大汉坐在太师椅上，悠闲的喝茶。
　　“出事了……”我回头提醒陈默，然后看到他高举着双手；他的背后多了一个穿西装的人，枪口顶住了他的后脑勺。不到片刻，我的后脑勺也有了这种压迫感。
　　大猛子躺在床上，没有打算管我们。
　　“你看，大猛子。”那个大汉放下了茶壶。“我亲自来已经是给你面子了，而且给足了你的面子；现在你真是落水狗了，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连狗都做不成。你有能力，我有钱，现在只要跟了我……”

　　“我就真成了狗了。”大猛子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指了指我们俩：“放开他们吧，我的关门弟子了。”
　　大汉看了看门外的我们。“临危不乱，有前途。”大汉点了点头，我们彼此背后的家伙都消失了。
　　“门口的宝马是你的啊？”陈默忽然开口。所有人楞了一下。大汉也笑了笑。“是我的，怎么样？”
　　“好车，多少钱买的？”陈默一边说一边把我们买回来的东西放进了房间。我跟着陈默，不知道他又打什么主意。
　　大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几百万，小钱。”说完后，看着大猛子。

　　大猛子嘿嘿的笑了。“我不在乎钱。”大猛子说。“我之所以让人害怕，是因为我不仅是疯狗，我是一只狼！！如果我成了狗，谁还会怕我？”
　　大汉皱了皱眉头。
　　“我只是个生意人。”大汉说。“我只知道利益问题。共同利益。”
　　双方陷入了僵局。而陈默放下东西后习惯的摸烟，然后恍然大悟的和大猛子说：“大哥我去买包烟。”大猛子点了点头。
　　门口的人伸手挡住了陈默的出路。大汉笑了。“让他去吧。他们现在还能叫人来？这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声令下喊来几百人的大猛子了。”

　　大猛子的脸色抖了一下，陈默身前的人让开了。我站到了大猛子的背后。
　　大汉踢了一脚倒在地上的家伙，他翻滚了过去，露出了一张我们认识的脸。
　　“王八没大没小，得罪了你；我已经惩罚过他了，他也长了记性。虎落平阳被犬欺的道理你也知道吧？”大汉说，然后摇了摇头。“但是我知道你是个英雄，你不会一直这样。我只想给你这个机会帮你起来。”
　　王八的门牙不见了，浑身的伤痕叠着伤痕，看着很怕人。
　　大猛子摇摇头。“他做的是对的，我现在确实低人一等。”
　　“来了新城区，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汉拍着胸脯。
　　“那是一人之下万狗之上。”大猛子笑了笑。
　　大汉也笑了。“果然，名不虚传啊，你就是个傻X。”
　　“送客吧，右子。”大猛子重新躺下了。我搔搔头，说，那就请吧。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看到大汉的背后还站着一个黑衣人，一个比大汉还大汉的家伙。他冷漠的看了看我和大猛子，然后紧跟着自己的主人离去。
　　然后越来越多的人从角落里出现，跟着这个神秘人离开了这里；当然，还有两个家伙抬起了地上的王八走出了我们的小阁楼。
　　“天下要大乱了。”大猛子转过神来。
　　“谁啊？”我给大猛子倒水。

　　“白大雪。”大猛子看着那一伙人的背影，叹了口气。“这个城市要大乱了。”
　　“白大雪不是……”我模模糊糊的记起了这个名字。
　　“没错，现在是新城区的第二任领军人物；现在市面上能看到的丨毒丨品有一半都是白大雪的货……”大猛子喝着水，面无表情。“随便吧。没有理由，他也不能动我。”
　　“他想干什么？”我问。
　　“钱。”大猛子说。“新城区已经没有什么新的利润空间了，现在有人要插到旧城区来了。不知道这里的那群老渣滓能不能保住这片地方……丨毒丨品，赚钱是快；但是一旦开了口就再也不能退回去了。”
　　大猛子的表情就像是自己的家园即将被人玷污一样。“李阎王，你这次究竟在想什么？”

　　我摇摇头。“别想了，现在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多少人要弄死你呢。”
　　大猛子笑了。“现在新旧城区开始死战的信号只有三个。第一个，是李阎王死；第二个，是我死；第三个，是……”
　　楼下传来喧哗；大猛子的脸色一变，蹦了起来连拖鞋都没穿就冲了出去。
　　我不明所以的也跟着冲了出去。
　　楼下的胡同，我刚才赞叹的那辆白色宝马已经被一块石柱砸的稀里哗啦；而人群按住的，正是假装去买烟的陈默。
　　“你想死我不拦着。”白大雪说。
　　“嘿嘿，值了。”陈默说。
　　刚才的那个黑大汉走到陈默的背后，然后猛然开始掰弄陈默的脖子！我清楚的听到了脊椎骨发出的声音。
　　然后一块石头砸倒了黑大汉。黑大汉脸上全是血迹，但是一声不吭，起来以后也没有找是谁砸的他，只是继续想要折断陈默的脖子。
　　大猛子喊道，住手。
　　没有人停下。

　　“白大雪，你赢了。”大猛子说，然后恨恨的看了一眼已经翻白眼的陈默，无奈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