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竞争所迫。瑞德的最大对手杰美在市场品牌方面的做法是全球最富有创意的，这是PULL（拉动）消费。那我们就要用长避短。瑞德相对的长处在于销售终端的现场直接管理，虽然直营的回款风险增高，对客户经理的素质要求也高，但在PUSH（推动）上会强于杰美靠扶持区域批发商来代管零售商的销售政策。目前，这只是战略上的较量，是麦克雷格总裁制定的三年期最新计划，要真正实现还靠我们销售队伍里的每个人。对你尤其是个发展壮大的好机会！想想吧，未来华东区域80%的销售量可能就是从你这边做出来，而你的客户规模还远远不到区域的20%，这是多么耀眼的业绩和地位！”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代维暗想，当初衣云到销售部时他还认为她娇弱，预备着她时刻离去，现在他是那么热切地从自然界真理到职场伦理、从管理理论再到心理诱导，全力、全方位地要忽悠她去做C-MART的直营。他观察着衣云的表情：“你愿意尝试吗？”
　　衣云没有回答。
　　她是个看重承诺的人，所以才不轻言承诺。
　　“不要不自信。这是我和艾尔弗雷德对你的希望。麦总也同意我们的选择。”

　　“那，一切其实都已经决定了对吗？”
　　“是的，公司最高层已批准。现在就是跟你和靳旻说一下。”
　　“靳旻知道了么？他怎么想的呢？”
　　代维迟疑了一下：“靳旻目前还不知道。我们会尽量给他一个更好的安排。”

　　衣云释然：“呵呵，靳旻是该升职了，老板，他进瑞德这么多年啦。”
　　真是单纯的孩子！代维在心里说，衣云的业务能力是很突出，但职场上的政治头脑还需要慢慢地磨练呢。他做出愉快的笑容叮嘱她：“好了，别操心人家啦。今晚回家先好好休息，想一想，明天开始准备把你手上的客户移交给其他人。往后，有大把跟C-MART的硬仗要靠你去打呢！”
　　在喜气洋洋的FAMILY DAY（家庭日）即将开始之际，代维还先得一鼓作气，去和靳旻谈一个不会太愉快的话题。
日期：2009-10-04　02:31:54

　　6. 3上海滩第一恶女人

　　茱迪急匆匆走进KAC办公室，冲着正潜心研究股市K线图的张进叫道：“听说了吗？C-MART要换衣云做了。”
　　张进抬起眼皮，惊讶：“让小姑娘做C-MART？”他今天不得不回来，家庭日发放的大红包居然只是一张被信封包缄的纸。张进后悔上周为了省二十元手续费，太快地把瑞德为他办的银行卡都注销了，要领真钱只好再往华东分公司财务部跑一趟。
　　稽小兵忙凑过来：“我早就看出来代维跟衣云有点不寻常，要不然他会让她。。。。”
　　茱迪神秘地眨眼：“怎么安排靳旻还没有定呢。也许接张进的客户？”

　　张进冷笑一声，要接他的客户就接吧：“这件事，矛头只怕是冲着靳旻去的。衣云只是小炮灰。”
　　“她怎么是炮灰？代维怎么舍得？”稽小兵反对，“哎呀你前天没看到，代维。。。。。”
　　“咳咳！”茱迪拦阻，在收集到“证据”之前，特别行动应该保密。
　　张进问：“茱迪，C-MART这块硬骨头，你做得下来吗？”
　　茱迪这回倒老实，紧着摇头。张进便有条不紊地分析：“你想呀，代维要是真的喜欢衣云，那他就不会忍心让她去啃我们所有客户里面最难啃的那个，而是会拨给她一家轻松的大客户，指标又不重，客户又好弄，奖金全到手，日子不要太好过哦。”

　　茱迪连连点头中——这也是她的职场理想。
　　“现在让她做C-MART，名义上是好听多了，但实际上呢，一点都不实惠！你看靳旻多久没拿到全额奖金啦，快两年了吧？就靠底薪养家糊口？也叫他老婆性子可以，靳旻压得住，碰上像你一样脾气很差的女人，不早吵翻天了？”
　　茱迪朝张进直翻白眼，不同意说她“脾气很差”。
　　此时，衣云和靳旻正站在C-MART总部大堂。
　　五一长假过去后，她已经从最初被代维“主角与龙套”论所鼓起的一腔激情中慢慢冷静了下来。其实当晚回家就想明白了，自己未来的日子不会顺利。
　　别人在瑞德（中国）有关系、有后台或者有资历、有TITLE（头衔），她什么也没有。就连代维和艾尔弗雷德对她的推荐，也只是建立在目前欣赏她的基础上，长此以往而言，这是不牢靠的。
　　衣云扶着玻璃幕墙旁的不锈钢栏杆，把肩上变得巨沉的电脑包再度挂上去：“怎么还不出来呀，我们已经等了快一个半小时了。”

　　“李莫莉嘛，江湖人称‘李莫愁’，她故意的。”
　　“是不是你大半年以前带我来拜访时那个很像央视女主持的，活泼又漂亮。”
　　“那个女采购经理？她已经很凄惨地被李莫愁从C-MART排挤了出去。”
　　“啊，好可惜。”
　　“嗯，她对你的印象也不错。美女惜美女，挺少见的。”
　　“我就蛮喜欢她。”
　　“是吗？那是因为她还没有向你露出她的牙齿！”靳旻冷哼。
　　“她很凶？”
　　“岂止是凶，她被所有供应商公认评为‘上海滩第二恶女人’。”
　　“第二？那‘第一恶女人’是？”
　　靳旻一字一顿地说：“李-莫-莉。”

日期：2009-10-04　02:33:01

　　一次次地打电话进去。
　　李莫莉只让助理说：“她手头正忙，你们等几分钟，她就来。”直到下午两点，李莫莉吃饱喝足睡好，终于赏脸召见靳旻。
　　瑞德的KAC经理们在C-MART总部采购中心专用于谈判的小格子里又干坐了半小时。

　　“上海滩第一恶女人”终于姗姗而来。
　　任何一个怀着憧憬的人第一眼见到山寨版“李莫愁”，都不免要强烈地掩饰失望，这哪里是风姿绰约的赤练仙子，简直是恶搞版本嘛。矮矮胖胖的李莫莉仙子把胳肢窝底下夹的大本子“砰”地往桌面上一扔，挑起半根眉毛，用一种尖利刺耳的声音冷冷地讽刺：“哟，靳旻，你鸟枪换炮啦，也假模假势有个小助理了？”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同事衣云，以后由她来负责C-MART。”
　　衣云虽见李莫莉毫无表示，但还是按商业礼仪的惯例向她伸出手：“李经理，您好！”
　　李莫莉反而把右手探进衣袋，从里面悠悠地掏出一根牙签，用手遮着嘴慢慢剔牙，一边斜起眼睛一言不发地瞟着衣云。
　　与瑞德欧美式的OPEN（开朗）不同，C-MART的企业文化以“向一切客户提出彪悍的挑战”而著称。当它来到中国时，如同一切跨国公司一样依然保持了固有的风格，招募时专挑那些聪明而又性格强悍的人。所谓“专挑性格强悍”就是——在别的地方会被视为粗鲁和敌意的举止，在C-MART得到了最大程度的鼓励。江湖上纷纷传说，C-MART的采购者和门店管理者是史上最霸道的“开店的”，他们象骂落水狗一样地臭骂供应商，如同吸血蚂蝗一样地向客户开出种种苛刻的商业条件，最后象赶叫花子一样地把不能满足他们贪婪的客户赶出门去。

　　衣云听靳旻提过C-MART人的怪异，便也重新坐下，含着微笑慢慢地与李莫莉一正一侧四目对看。
　　靳旻只觉她俩真耐得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