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帽子,绿帽子,我的绿帽子……》
第41节作者:
敝帽自珍 日期:2009-10-28 12:0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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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皮没有声张,让我赶紧到市场上先收一笔钱把眼前度过再说。也只能如此了。尽管老婆后来打电话说让我不要太着急,家里的钱再想办法凑凑,也能度过,但以后一定要小心等等,我已经决定自己想办法来解决。我并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按照当时调整政策后的收入,我至少需要两年时间。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心神恍惚,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我时而恨得牙床发痒,时而懊丧得无地自容。我宁愿被抢劫了,我打不过,眼睁睁看着他把钱抢走,我至少知道他是谁,我是输在什么地方:是力气还是勇气。而这样离奇地被盗,不仅让我有力无处使,还让人产生很多的联想。贼是小人,智过君子。有时我还会无端地佩服这个贼:空空妙手登峰造极,简直到了踏雪无痕的地步。后来田长华们分析,我肯定遇到了江洋大盗,在我排除郭长健后,他们怀疑说不定是郭长健身边的人,从郭长健给钱的时候就盯上了我,甚至使用过“五鼓断魂香”之类的迷药。我也只能这么想。我认栽了,栽得实实在在,结结实实。
我其实也做过贼,小贼。第一次尝到被盗的滋味,才庆幸自己原本因为恐惧和羞愧而坚持不再违法犯罪的决定是多么必要。我已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个贼呢?至少能够现形,给我一个清白吧?
97年的春节姗姗来迟。女儿已经会走了,却仍然不大会说话。我经常不在家,女儿第一声叫出的竟然是“爸爸”,让我唏嘘不已。那会儿我们还没有给她准备识字卡,父母闲时就用家乡的纸牌教她认字,她竟能认识大半副牌上的字。最搞笑的是,她说不清“娃哈哈”三个字,却准确地用“啊-啊-啊”发出“哇哈哈”的音调,拉着你往商店跑。孩子真是只愁生,不愁长,一晃就这么大了,而我、我们的生活却不得不清零后从头再来。
我和老婆都闭口不谈被盗的事,我们都怕触动对方的痛。我其实很理解老婆,一个小财迷,一个储蓄爱好者,一直享受着存折上数字不断变大的喜悦,突然有一天发现所有的快乐到头来都只是一场虚幻,这样的打击可想而知。而我,在懊恼和自责中变得沉默,易怒。在沉闷的气氛里,生活陡然变成了一种压力。
我无暇享受女儿带来的惊喜,过完年早早地扎进了市场。郁闷和空想是没半点用处的。只是,我的心里多了一份疑惑:和许多人一样,我沉醉于追逐美好的感情,攀援财富的阶梯,寻求虚无缥缈的幸福,却突然发现原来都是在背道而驰,渐行渐远。我想停下审视,却已经没有了资格。
我跟郭长健讲了我被盗的事情,他请我花天酒地了好多天。我相信郭长健,他不是那种人。我和他再次仔细回忆了那天给钱的过程,找不到任何可疑的迹象。本来也没抱希望的我彻底死了心。
收拾了一下心情,我决定不辞辛苦,在有限的范围内将市场深化到大的乡镇。
98年的春天,我像一只饥不择食的老鼠,到处乱穿,灰头土脸。我无心再欣赏沿途随处可见的风景,只是不经意瞟了几眼田野里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太阳照在明黄灿烂的油菜花上,有种空旷的孤寂和忧伤,这种孤寂和忧伤深深地印在了记忆。
日期:2009-10-29 13:0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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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不择食的后果往往是消化不良。
李广清是秭归的一个镇供销社副主任,曾经无限风光的供销社在那个年代已经到了风烛残年,但在很多中老人的心里,特别是山区,供销社的余威犹存。供销社很多职工都利用这一点自己做点生意,艰难度日。我找了不少像李广清这样的人。
山里人大部分都很豪爽,但总有那么一小部分不耿直的,而往往是这一小部分过得比别人好。李广清其实有钱,就是不想给,留着自己周转,约定的结款时间过了好久仍然推三阻四,跑了5、6趟后,跑得我无名火起,跟他大吵起来,李广清索性拉下脸皮耍起赖了:“我就是没钱,有钱你这样我也不给!”
没办法,我只好又去找陈伟,请她帮忙找几个街上的混混,这种人,只能用旁门左道对付。陈伟给我找的是归州的老大黄强,而且不需要我给任何费用,只要招呼他的兄弟们喝顿酒。
黄强块头不大,但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狠劲。我们一行人三辆桑塔纳,浩浩荡荡往镇上进发。到了李广清家里,黄强二话不说,支起桌子,把车上的麻将扑克拿下来,一帮人搓麻将的搓麻将,斗地主的斗地主。李广清哪见过这阵势,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回过神来刚要出门,被黄强一把拉住:
“我叫黄强,他是我兄弟,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李广清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然后匆匆出去了。
过了一阵,镇上的几个混混跑来跟黄强打招呼,有的人直接加入了斗地主的行列,说要请我们吃午饭。估计李广清去找了他们。再过了一阵,李广清拿着钱回来了。我点完货款,跟黄强点了点头,黄强站起来,说声“走”,一行人立即起身打道回府。我看了看时间,整个过程还不到一个小时。
晚上请黄强他们吃饭,喝了不少酒,我把包交给陈伟,然后不停地敬酒,回敬的酒也来者不拒,幸亏有陈伟在一旁劝阻,我才没有醉到桌子底下去,但走路的时候已经踉踉跄跄了。
陈伟把我扶到招待所,自从丢了钱,我再没有住过宾馆。她让我在床上躺下,给我倒来开水,说:
“不能喝就少喝点呀,还拼命灌自己,看你的脸,红得像猴子屁股!”
我傻笑着,说:“你见过这么帅的猴子屁股吗?你是不是经常盯着公猴子的屁股看呀?”在她面前我一贯吊儿郎当。
“呸呸呸!你这张臭嘴!什么时候能说点人话!你究竟在怎么搞啊?怎么过年还把你过瘦了,过黑了!”
我默然。不知道为什么,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被陈伟的话触动,刚刚还在和她调笑的我,眼泪却一下子忍不住流了出来。陈伟诧异地看着我:“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我摇了摇头,拼命想忍住眼泪,可怎么也控制不了,几个月的郁闷和委屈像开了闸的洪水泛滥出来,我索性抱着陈伟放声痛哭起来。
陈伟没有说话,只是轻柔地抚弄着我的头发,恍惚之中,我仿佛躺在妈妈的怀里,安宁,舒适,温暖。良久之后,我慢慢地平息下来,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仍然躺在陈伟的怀里,陈伟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见我醒了,她才痛苦地挪动了一下。我感动地抱起陈伟,深深地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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