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知道。喂,你闭嘴行不行?我知道该怎么开。”成曦的语气已有浓浓的不耐烦。
“好,好,我不说了。”雨蝶真想一脚把他踢下车,自己来开。可是,人家一是自己的老板,二是意识不清醒的人,还能真踢啊?只好闭嘴,期盼这路程可以缩短,但精神却高度集中。
指针又往上飚,雨蝶也不管了,提高了声音,“你慢点儿行不行?”
“平时开这路都是一百四五,今天才一百,还不够慢啊?”
“平时你没喝酒,今天你喝了酒,不能高于六十。”
“幸好你不是我老婆,不然我休了你。”
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让雨蝶更不爽的是他的这种把老婆当私有财产任意处置的思想,于是气恼地抵了他一句:“我是担心我的安全问题,你活够了,我还不想死呢!”
雨蝶不再言语,他也乐得清静,放慢速度开了几公里后,在酒精的作用下,又把握不住速度了。
指针还在上升,雨蝶看看前面的路,直而宽,也不见前方有车过来,加上有点儿生气,提醒的话也懒得说了,气呼呼地鼓了鼓腮。
成曦在后视镜里看着笑了。“怎么,生气了?”
雨蝶不理他。
“真生气了?”这会儿倒是好脾气地继续问着。
雨蝶没好气地回答:“没有。”
“还说没有?这会儿都不说话了。”
“不是你让我闭嘴的吗?”
“我只是叫你不要反复地跟我说‘慢点儿、慢点儿’。别说之哥睡着了,就算他醒着,话也不多,你再不说说话,我怕我也会睡着的。”
“没话说。”
“讲讲你的事啊!你到公司快一年了,我只知道你有个女儿有个干妈,从没听你提过你女儿的父亲,还有你自己的父母亲人。说来听听吧!”
“没什么好说的,都成历史了。”
“那就当给我上上历史课。”
“我的历史从没及格过,因为我不喜欢过去了的东西。”
成曦也真够厉害,喝多了酒还能从她的语气听出淡淡的哀愁,岔开了话题:“想不想知道那块地的情况?”
雨蝶是何等聪明的人,当然知道他会突然提起公事的原因,为他的心细、理解产生几丝感激。“房地产我还没有接触过呢,什么都不懂,当然想知道了。”
于是,成曦开始给她讲那块地的情况,接着讲出让这块地的公司的情况,再下来就讲到了房地产开发的事儿。
但速度一直没有降下来。
前面是上坡急弯,成曦按了声喇叭,把车压着双黄线开去,刚拐过,就看到迎面一辆大货车冲了过来,他急扭方向盘,无奈,还是没能躲开,雨蝶只听到自己的一声惊叫,之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什么影像也没有了。
当雨蝶再次醒来的时候,她以为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想起身打开床头的灯,却发现脚沉重得不能移动分毫,身上还有明显的疼痛。我这是怎么了,灯呢?怎么床头的灯也不见了?猛然想起之前好像出了点儿什么事,是……是……车祸?!
当这两个字跳入脑海,雨蝶一动不动地静止了,她想起来了,想起了那触目惊心的场面:一辆大货车撞上了成曦开的V8牛头的左侧,将车在原地旋了半转,然后又撞上了什么,声音很大,眼前曾有什么颜色闪过?白的、黑的,好像还有红的。
那些颜色属于谁?雨蝶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这时,有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谁,是谁?”声音里透露出恐惧,猛地将手缩回,抱到了胸前。
“别怕,这里是医院,你已经没事了。”温和而陌生的声音带给她点点平静,也有点点不安的防备。
“你是医生?”
“不是。”
“那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是成总的一个朋友,刚巧遇到,又正好没什么事,就在这里照顾一下你。”对方似乎并不想告诉她他是谁。
“不管你是谁,请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出了车祸?”她感到手背上扎着针,于是用另一只手沿着针管摸索,再摸向自己的面部,“我的眼睛是不是看不到了?我的腿呢?”
刚才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出了车祸,但不严重,腿只是轻微骨折,眼睛问题也不大,医生说了,只需一个小手术。”
“跟我同车的另外两人,现在哪儿?”
“他们在旁边的病房。”
“他们情况如何?”
“林总只有两处骨折,问题不大;成总的情况就不乐观了,到现在一直没醒过,在ICU病房。”
“我要去看他们。”雨蝶边说,边挣扎起身。
动作立即被制止,她被人轻缓地按住了,“你现在怎么去看他们?你的脚能走?你的眼睛能看?”
是啊,自己这样能怎么去?雨蝶认命地撇撇嘴,轻声地祈祷:“成曦老总,你可千万要醒过来啊!”
但是她的祈求老天没有听见,不多久,照顾她的那人告诉了她一个她极不想面对的信息:成曦不可能再醒过来了。
雨蝶惊住了,她知道这话的含义,但是她不肯相信,抓住那人的手,抱着一丝自己都不会相信的侥幸问他:“他是不是成植物人了?”对方没有回答,雨蝶自己接着说:“唉,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只要活着就还是有希望的,他会醒的,我相信他会醒的、”
“不,他早已经死了,在ICU的这几个小时,只是医生在尽人事。”
他的话再次将雨蝶的心撞击,之前还有说有笑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雨蝶哭了,泪水将缠着眼睛的纱布浸湿。
“我真不该告诉你这个消息,医生说了,你现在不能流泪,泪水会刺激到眼睛的。你现感觉怎样,疼不疼?”那人的话里满是关切,也是他的话,她才感到眼睛真的有些疼痛。
可是,她止不住哭。
他在一旁守着,不时将纸巾塞到她手里,然后又总是拿了过来,自语般地说:“哦,哦,我忘记了,你不需要。”一会儿,又递到她手里,“我忘了,泪腺跟鼻管是相通的。”往来踱步声又轻轻响起,只几步,又停了下来,“看到女人哭,我就不知道怎么办。”
他的话没起到作用,直到她哭累了,哭得没有眼泪再可以流。
“我去叫医生来给你换纱布,你躺着不要动。”
出去最多只有两分钟,返回时,看到雨蝶已拨了针正艰难的挪动身体,一只脚已经挨着了地。再下一秒,她又躺到了床上,还被他按压得不能动弹。
“你放开我。”
“放你到哪儿去?你能走吗?你要是能走,我出去这会儿时间,你早跑不见了,还能让我逮个正着?你是不是想下辈子都走不了路?”
雨蝶被他的话吓着了,声音低了很多,问他:“我的脚很严重?”
另外一个声音答复了她:“不算特别严重,但也不轻,特别是不能用力,好好医治,好好养,三五个月后走路应该没问题。”
“听到医生的话没有?”
“我在要床上躺三五个月?”
“至少一个月吧,之后可以坐轮椅。”他扶着她坐了起来。
眼上的绷带在松解,耳边响起温柔的声音:“医生在给你解开绷带,你一定记着,不要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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