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府军不能随意过界,在潭州这一侧的人不多,只是守着各个出口,以防那些坏人把阿俏从这给带走了。贺余有心进山寻,又怕错过了,简直是忐忑癫狂,几乎走火入魔。
好在,让他等到阿俏了。
父女二人靠在一起,竟然不知不觉的全都睡着了,再次醒来,已经进了岳州地界,快到家中了。
贺余取了些点心,甜滋滋的看着贺知春吃着,这才感觉自己个又重新活了回来,“阿俏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拐了你,不寻某去交赎金,反倒是寻了崔九?”
父女两人一对,这才搞清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六月的岳州,极好下暴雨,密密麻麻的,就像是一道从天而降的水幕。陆寻极喜岳州的雨,比起江东的温润如油,这种急骤如鼓的声响,反倒是让他整个人都多了几分烟火气。
他站在小楼之上,用小木棍支起了窗棱,豆大的雨点瞬间涌了进来,打湿了他的白袍子,他却好似完全没有感觉到似的,只是静静地看着不远处,那个伸出手正接着雨的小娘子。
她穿着一条豆绿色的襦裙,因为下雨,已经贴在了腿上,露出了一双同色的绣花鞋。
她不过是九岁上下的年纪,却生得亭亭玉立,俨然已经是一个小小的少女了。陆寻瞧着,也忍不住学着贺知春的样子,伸出手去接了一捧雨。
冰冰凉凉的,让人一激灵的便清醒过来。陆寻瞧着不由得哑然失笑,托贺知春的福,他在陆家又多了几分底气。他不过是个幼子罢了,可谁又规定了幼子只得是不争不抢的性子呢?
他勾了勾嘴角,贺知春是个小娘子,却一点也不是寻常小娘子的样子。
他正想着,陡然变了脸色,快速的朝着楼下奔去,竟然有人打了贺知春的闷棍,将她带走了。
“公子,你怎么不撑伞便跑出去了,淋湿了可是要生病的。”阿茶瞧得着急,拿起伞便追了出去。
“阿茶你去府衙寻贺司仓,说阿俏被人抓了。某带人去追。”说完翻身上了马,领着人快速的追了过去。
陆寻越追越是心惊,他还只当是贺知春在知味记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得罪了福满楼,可瞧这些人的身手,绝对不是岳州这种小地方该有的,贺知春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江东陆氏虽然也是豪族,但是陆寻并非宗子,身边的人也不算出众,哪里比得了晋阳身边的侍卫,不多时便追丢了人。他回头一瞧,却见到了一脸惨白的崔九,还有贺余。
“都是崔九的错,阿俏不过是被某连累了。伯父放心,某收到了歹人的信,这就去换阿俏回来。不过还请陆公子助我一臂之力。”
贺余抿着嘴没有说话,心中把崔九恨了个半死,立即调转马头去林司马府调兵了,崔九的敌人,能是什么小人物?贺余只觉得心中烧起了熊熊怒火,一触即发。
崔九见状,神色暗了暗,“陆公子你领着人跟在某后头,歹人要求某一人去救阿俏,你带人先在外头等着,过了三炷香的时间,便领着岳州府军进去搜山,务必要闹得声势浩大,不要硬碰硬,只要吓走他们便是。他们是宫中的人,见不得光。待某回了长安城,再一一为阿俏讨回来。”
陆寻心中大惊,更加为贺知春担忧起来,宫中的人啊,那当真是凶多吉少了。
“公子不可,若是得罪了大人物……”阿茶一听,赶忙出声阻拦,这不是惹麻烦上身么,这事儿压根跟陆寻没有任何关系。
陆寻瞪了阿茶一眼,对着崔九拱了拱手,“崔公子小心为上,若是你出了什么事,便是阿俏救回来了,也活不下去了。”
他倒是万万没有想到,崔九竟然会为了贺知春孤身犯险,他连小厮什么的都没有带,显然是压根儿没有让崔使君知晓此事。毕竟在崔家人的眼中,崔九的命定然是比贺知春的命值钱多了。
崔九点了点头,一骑当先,领着人朝着岳州与潭州交界的地方奔去。
过了三炷香的时间,陆寻便领了人进去搜山,越瞧心中越是沉重,这山中竟然除了打斗的痕迹还有斑斑血迹,一个人都没有撞见,崔九和贺知春更是不见踪影。
贺余红了眼,拍马便领着人去潭州那边守着,陆寻则留着这头继续搜救。
贺知春听了,心中满满的都是感动,接下来便把自己个与崔九在山中的事,像是倒豆子一般给贺余说了一遍,连拜老道士的事都说得一清二楚的,除了崔九心悦她的事和天宝的事。
贺余听了脸色这才好了几分。
“阿爹,那人分明认定了我手中有菜谱,这事儿除了崔九就只有咱们家自己人知晓了。”她在前头冲锋陷阵,盼着贺家能好起来,家中竟然还有人拉后腿,简直是令人寒心。
贺余拍了拍贺知春的肩膀,“这事儿交给阿爹来查。你回去好好养着伤。云泽是长安城中炙手可热的大人物,崔斗愿意收你,也是你的造化,日后可不能糊弄,要好好的跟着他学。”
贺知春偷偷地瞧着贺余的脸色,总觉得他听到崔斗的名字时候,有些怪怪的,而且说完这句话后,贺余便闭上了眼睛,明显在思考着什么。
贺知春还想再问,却实在是不知道从何问起,这一磨蹭便到了家门口。
贺余将贺知春抱下了马车,载着崔九的马车则是直接朝着崔使君府继续驶去。
贺余一进屋,便黑了脸,对管家说道:“阿俏救回来了,把所有人都叫过来,某有事要问。”
贺余初一进门,连茶水都没有喝上一口,便要刨根问底,可见已经怒极。
管家身子一震,小跑着便去唤人了。整个贺家如今都仰仗着贺余,他便是这家中说一不二的存在。
等贺知春到贺余的住处之时,屋子里已经坐满了人了,贺知礼赶忙迎了上来,将贺知春转来转去,翻来覆去的看了看,见她只是脚上有些伤,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巴掌就扇在贺知春的脑袋上。
贺知春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招给打懵了,刚想跳脚,就看到贺知礼吸了吸鼻子,怒道:“你这个死丫头,逞什么能?你的阿哥们都死光了么?知味记出了事,你怎么不唤某陪你一道儿去?”
贺知春心想你去有啥用啊,照样被一棒子打晕了啊,可看到贺知礼眼泪婆娑的样子,脱出口的话就变成了:“我最见不得美人哭了,二哥你快擦擦,下次被打一定让你去。”
贺知礼闻言大吼出声,“贺知春!”
他刚一吼完,就被一旁黑着脸的贺余一巴掌扇在了头上,打了个踉跄,“你阿爹还没有死呢?你就敢打你妹妹了!哪个给你的狗胆!”
贺知礼这下子不敢说话了,只是擦了擦眼睛,又取了药膏来,给贺知春洗了脚,细细地涂了一层。这药膏是绿色的,带着一股子薄荷的清香,冰冰凉的,不一会儿,她整个脚便都成绿色的了,像是穿了一双绿鞋子。
贺知礼涂完之后,贺家的所有人都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就连柳姨娘都抱着贺知章站在一个角落里,一声不吭的。贺知易与贺知书也从书院里回来了,忧心的站在一旁。
自打知秋的身份暴露了之后,柳姨娘那便没有任何动静,安安分分的,只专心养着贺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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