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到这一送,竟然送掉了沁兰的命。
事出在那天祭祀之后。
只过了几天的功夫,从坟地里回来的沁兰却魂不守舍日渐消瘦。
保仓察觉出妹妹有些不对,就问妹妹:“沁兰,你咋最近跟中了邪似的?是不是又想咱爹咱妈了?”
沁兰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时之间竟忍不住哭了起来。
保仓大惊失色,赶紧问:“沁兰,你到底怎么了?”
沁兰哽咽道:“哥,那天咱去童家祖坟送祭品时,我看见个光头老人,躲在一座坟后面朝着我招手,他脑袋顶上,脑袋顶上还长着个火红火红的大鸡冠子……”
保仓听完笑道:“我的傻妹妹,你是不是当时听说那大蟒蛇的传闻,给吓着了?这也难怪,当初就是蛇把咱害得家破人亡,现在又听到蛇的传闻,难免心里都有点慌张……”
这时沁兰却说:“可是我近来每晚都会做同一个怪梦,梦到无数小蛇缠着我的身子,想把我从床上拖走,有时候那个脑袋上长着鸡冠子的老人还会在我梦里出现,立在门口朝着我笑……”
“这就叫疑心生暗鬼。”
保仓又安慰道:“你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看呀,什么大蟒蛇,那不过是童家故意捏造出来蛊惑人心的骗局,只为了巩固自家在五凤头子的地位。”
见哥哥保仓说得轻描淡写执意不信,沁兰欲言又止,也就没再多说。
可是就在当天夜里,沁兰失踪了。
得知妹妹竟然不翼而飞,保仓吓坏了,连夜带着人到处去找,可是把整个五凤头子都翻遍了,也没找到沁兰的下落,保仓不灰心,又继续找,这一找就不吃不睡连找了三天三夜,可还是找不到人。
一直到第三天的后半夜,体力早已不支的保仓终于撑不住了,拖着疲倦的身子刚要躺下休息,一串急促的叩门声突然响起。
“谁呀?都别烦我,让我睡会儿!”
保仓以为是家里熟悉的下人来安慰自己,就想没好气地直接打发走,哪知道这时门外却传来沁兰的声音——
“哥,快开门,是我!”
沁兰声音孱弱而惊慌,保仓一听急忙翻身而起,冲到门口拉开门一看,果然见沁兰站在门外。
就见沁兰用条头巾裹着大半张脸,眼中含泪神情憔悴,那模样把保仓心疼坏了。
可是根本没等保仓开口叫一声‘妹妹’,沁兰就急匆匆将个布包袱塞进了保仓的怀里,紧接着急切说道:“哥,这东西你千万藏好,露出来怕会害了千万人的命!”
“啥?”
保仓一愣,根本没等明白过来沁兰话中之意,沁兰转身就往外跑,等保仓追出去时,她早就消失不见了。
“沁兰!沁兰你在哪儿?”
保仓左顾右盼,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正不知所措之际,一声惨叫却从不远处的童家主院里传来。
保仓听到叫声跑过去看,一只脚才迈进主院的门口,瞬间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得后背发凉。
就见童家院子里爬满了蛇,大大小小、长长短短足有上百条之多,甚至还有些正从墙缝里、屋檐瓦片下往外钻,像下雨般稀里哗啦地往地上掉。
那些蛇摇着头摆着尾,如同在兴奋的跳着舞,更时不时故意用尾巴或头去撞身边的坛坛罐罐等响器,发出一阵杂乱的怪响。
还有十几条胳膊粗细的大蛇,被众多小蛇围在中间,嘴里不知从哪儿叼来了一大块红布,用嘴撕得粉碎后,群蛇竟纷纷叼起红色碎布往自己的身躯上缠,就好像是穿上了喜庆的红妆。
更古怪的是,这些蛇不知从哪儿叼来了一堆死鸡死鸭死老鼠,密密麻麻摆了一院子,有些没死透的还在蹬着腿拼命挣扎。
而最先发现这些情况的几个下人,早就被吓得屁滚尿流,甚至一名老妈子直接两眼翻白背过了气去。
可也是奇怪,这些蛇似乎对躺在院子里昏死过去的老妈子没有任何的兴趣,从老妈子身上、脸上爬过去竟完全视若无睹。
这场景无疑吓坏了童家上下,一时间惊声四起,逃命的逃命,抓蛇的抓蛇,连保仓都忘了找沁兰的事,赶紧帮着其他下人们抓起了蛇来。
全家上下足足忙活了一整晚的功夫,才终于将肉眼可见的蛇全部清理出去,这还不算那些蜷缩在砖瓦下地缝间、躲进童家各个屋子的被褥角落里的……
哪知刚忙活到清早,不等保仓再去寻找妹妹沁兰的下落,噩耗就先一步传进了童府。
有镇民来报,发现童家祖坟旁的歪脖树上吊着一具女尸,女尸双腿连膝而断,不见了两截小腿和脚,好在面部完好,仍能认出正是童家的婢女沁兰。
除此之外,沁兰的手中,更还紧紧攥着一条极像是鲶鱼须一样的东西。
但得多大的鲶鱼,才能长出足有一臂长短的须子?
这事一出,下坏了全村百姓,也疼坏了和沁兰相依为命的哥哥保仓。
为查清这怪事的前因后果,童老员外忙派人到镇上请来那位名叫陈轩的风水先生,以便借他一身乾坤妙法消灾解难。
当晚,陈轩如约而至。
他先检查了一番沁兰的尸身,又从童府众人口中简单了解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耳听得外面鼓打三更,这才命童府下人在院子里起坛,备三香两供、纸笔墨砚等应用之物,以及一盆清泉和青黄二草若干。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陈轩提笔蘸墨,在黄纸上一番连写带画,写时双唇微动念念有词。
念完了咒,写满了纸,趁着把纸上字迹晾干的功夫,陈轩一手抓起鲜嫩的青草,另一手抓起干枯的黄草,十指巧动几下就将二草合一,编成了一只稻草人。
随后,陈轩又叫人剪来沁兰一缕秀发,往那稻草人的脖子上一缠,将稻草人平放在了坛上的水盆之中。
当时保仓正跪在沁兰的尸身前痛哭不止,忽然就听陈轩叫道:“苦主大哥,能否去你几滴活血为我助法?”
保仓抹了把眼泪,哭道:“只要你能为沁兰报仇,我的命给你都行!”
保仓说完走向法坛,随后陈轩抓起保仓的手腕,只用指甲在保仓脉门轻轻一划,几滴血立刻落进了下方的水盆里。
陈轩这才又抓起那张写满咒文的黄纸,用纸盖住盆口后掐诀念道:“血亲血亲断骨连心,生草结络死草结筋,五方回魂洞明乾坤,上玄借法五鬼通阴。”
咒语念完,陈轩手诀一变,那被黄纸盖住的水盆里,竟莫名传来一阵咕噜咕噜地水响,仿佛盆里的水下有什么活物在呼吸一般。
陈轩双目紧闭不再说话,而随着水盆里的咕噜怪响越来越急越来越躁,一旁的保仓脑海中,仿佛真切的听到了沁兰撕心裂肺地惨叫声……
保仓突然脑袋一晕,忙用手撑住法坛才不至于倒下。
嗒,嗒嗒……
一阵怪响从坛上的水盆里传来,保仓低头一看,覆盖在盆口的黄纸下,那只泡在水里的稻草人竟像活了似的,正在水里疯狂挣扎着试图撞破黄纸。
保仓哪见过这种场面,正为眼前的情形所震惊时,却听身旁扑通一响,竟是那风水先生陈轩已一头栽倒在地。
而几乎同一时间,那稻草人也已从水盆里破纸而出,挣扎两下后不再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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