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李扼站了起来。他见常胜军仍旧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迈步就准备往外走，同时说道：“如果最后因为您这儿出走的病人在外面引起病毒传播，我将证明，您这个院长没有尽责。”
　　常胜军这才站起来，有些温怒地道：“李主任，我不是告诉你，我们已经安排人通知病人返回医院了吗？我刚才这番话，不也是从大局考虑，跟你商量对策嘛！”
　　“那好，咱们马上去住院部！”李扼说。

　　“好，走，我正要过去。”常胜军说。
　　日期：2011-12-25 11:03:23
　　于是两人出了门。李扼走在前面，大步流星，从二楼下到一楼，然后从后门去往后面的住院部。常胜军看李扼走路的样子，知道他的确是急了，只好大步跟上。
　　到了住院部的值班室，果然有值班主任上前向常胜军汇报，说给擅自出院的那几个病人都联系上了，但还没有一个回来。不过四个病人中，有两个表示愿意回来。看来常胜军刚才并没有说谎。
　　“不行，不能这么等着，”李扼说，“马上派人出去，一个病人去一辆救护车，配一个医生、两个护士。”

　　“可咱们就三辆救护车，只有两辆在医院，”常胜军说，“请120的话，得让病人主动跟他们联系，不然不好找。”
　　“您把这两辆车派出去，接重病人，另外两个病人，用民用车，但做好防护工作。一定要警惕，华佗医院已经有护士被传染了。”李扼说。
　　后面这句话，在场的几人听了心中都是一紧。
　　“好吧，”常胜军说，“咱们就按李主任的要求，赶快去追回病人。”
　　“那就拜托了，各位！”李扼一脸严峻，朝众人拱手道。

　　日期：2011-12-25 11:05:22
　　辞了众人，李扼一边往外走着，一边在想：因为药费太贵而擅自离开医院的病人到底有多少？在哪些医院？还有个很关键的问题：目前实际上还没有一套有效的甄别方法来区分到底哪些是HV病毒感染病人，哪些是普通流感病人，各医院是以卫生局和疾病预防中心在疫情通报上所描述的症状在进行甄别。还有，郊区乡镇一级的医院、社区医疗中心，医生们是否有足够的敏感和素质来甄别病人……

　　一边想着，一边已经来到了楼下。李扼决定，顺道从这儿去滨江区医院看看。这儿过去大约三公里。这几天，预防中心的视线主要集中在市级大医院，区一级的医院，实际是通过电话在了解，完全是一笔糊涂账。他正在找自己的摩托车的时候，电话又响了，仍然是肖云台打来的。
　　“你还在化工医院吗？”肖云台问。
　　“我刚下楼，已经要求他们马上追回病人了，他们也已表了态，马上行动，”李扼说，“现在我想顺道去滨江区医院看看。”
　　“你别去了，马上去人民医院，”肖云台说，“集中收治看来势在必行，你去找鲁岱，让他马上着手制定统一的治疗方案。”
　　“我也感到了这个问题的紧迫性，”李扼说，“现在看来，各医院使用的方法各不相同，可是有的医院，相关科室的力量很弱，治疗方案该统一了。”

　　“原来我想让几个专家组成治疗小组，现在看来，”肖云台小声说，声音有些嘶哑，似乎是口干舌燥，“他们的意见也不统一，都是凭经验在下药。我同意你的建议，让鲁岱来负责方案的制定。”
　　听肖云台的语气，专家们似乎就在他旁边。他可能是通知他们一起去参加会议了。李扼知道，医疗方案的制定和技术负责人的确定十分重要，不然，一旦把病人集中到了一起而没有统一的治疗方法，疫情仍然得不到控制，情况也将会更糟。他决定立刻去人民医院，与鲁岱汇合。
　　“好吧，我马上过去，”李扼说。“会议呢，开了吗？”
　　“还没呢，又推迟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们一直等在会议室。”肖云台说。
　　此时，肖云台正在市政府大楼二层的楼道上，急得左顾右盼。他已经去办公室问过三次了，主任告诉他，领导们让等着，什么时候开会，他也不知道。而在会议室内，已经稀稀落落地坐了十几位被通知前来开会的局长、处长们。因为会议已经两次被通知延后，他们有人等得不耐烦，打开了墙上的电视。频道被换了几次之后，忽然有人说：“电视里正播我们这儿！”

　　众人看过去，原来这是省电视台的一档节目，屏幕上，出现了南华市颇具知名度的美食风情街，接着是一个生意兴隆的饭馆里，食客们正在喝着乌鸦汤，然后出现了另一家乌鸦火锅店，同样是食客盈门。一位拿着话筒的女记者出现了，她边走边讲，随着镜头的移动，经营乌鸦肉的餐馆和出售包装类乌鸦食品的商店一一出现。大家都看明白了，原来这是一个关于本市吃乌鸦成风的新闻调查节目，不过节目只是报道，并未对这种风气进行评说。这时一个男人出现在屏幕上。他对着镜头侃侃而谈，明确指出乌鸦肉中完全没有所谓的特别营养，相反，像所有野生鸟类一样，乌鸦很可能携带不明病菌，希望人们抑抵制这样的风气。

　　有人认出了这个人，说：“这不是人民医院那个李扼嘛！”
　　也有的说：“他调到疾病预防中心当主任了！”
　　果然，屏幕上出现了字幕，标明了李扼的身份。这节目很快就完了，出现了另外一条新闻，但是人们仍旧想着刚才的节目，并不约而同地议论起乌鸦。谁也说不清楚，刚才这个节目和节目中提到的吃乌鸦的风气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是在记忆的深处，人人都抹不去有关乌鸦的印记───原因很简单，最近几天，人们总是在一些楼房的屋顶和树枝上，看到一些乌鸦，时而乱叫，时而用一种怪诞的眼神盯着人，看得人心慌意乱。

　　有人记起了这样的印象，并就此交谈起来。大家这才明白，那些鬼魅的大鸟的影子，并非只有自己见过。“怪了哎，怪了！”大家都说。
　　日期：2011-12-26 01:26:01
　　五点四十，李扼赶到了人民医院。他直接到了鲁岱的办公室。鲁岱一见他，吃了一惊。
　　“你怎么跑来了？”鲁岱问。
　　李扼将集中收治病人的事告诉了鲁岱。鲁岱并没有感到特别意外。他沉吟片刻，说：“集中收治，这个思路是对的，现在的问题是，谁了不知道确切的治疗手段是什么，哪一些药物才真正管用。我们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病。”
　　“你们用的什么药？”李扼问。

　　“主要是金丝桃素，还部份使用了是金刚烷胺。”鲁岱说。
　　“金丝桃素？没听说过啊。”李扼说。
　　“这是刚合成的中药，”鲁岱说，“去年南边的那场禽流感，这药临床效果不错，但对这个HV病毒，目前似乎还看不出效果。的确有部份病人病情一直稳定，没有恶化的迹象，但并不能肯定这是金丝桃素的作用。”
　　“但愿能管用，”李扼说，“华佗医院那边，主要是使用利巴韦林和日达仙。”
　　鲁岱愣了一下。“这些药都很贵，一般患者用不起，而且未必管用。再说，抗生素类药品，不宜大量采用。”

　　“肖局长已经决定，集中收治之后，由你担任医疗负责人，负责整个治疗方案的制定。”李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