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事先没有打电话,而且时值深夜,所以门铃忽然响起的时候,毒王的相好吓了一跳,不太敢去开门。最近风传有一伙歹人专抢单身女人,她也不得不防着点。她穿着睡衣,已经躺到了床上,正盯着电视。这是一部很对她口味的韩国电视剧。她一边看,一边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眼看就要入睡。“这么晚了会是谁呢?”她想。按理说是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来按门铃的。倒是有一个跟她一样南下来这儿闯荡的小姐妹,最近交了一个男友,那男的经常打她,没准儿那男的又喝多了,拿她出气,所以来投奔她。可她肯定会先打电话。这时候门铃又响了,而且响起了拍打房门的声音。来人弄出如此动静,让她觉得这肯定是熟人。她起身来到房门前,从窥视镜里往外一望,外面是很不耐烦的毒王。
日期:2011-12-26 20:51:41
“原来这是个混蛋!”她说着,拉开了房门。下午她刚刚到医院去看过他,因为不能见面,也不让送烟,连水果也不让送,所以两人只通了电话。
毒王大踏门迈进来,说:“骚娘儿们,你是不是藏了别的男人?”
“放你妈的洋屁,”那女人说,“谁让你这么半夜三更跑来,电话也不打一个?”
“老子就是不打电话,给你来个忽然袭击,”毒王嘻嘻地说着,上前搂住那女人,在她脸上啄了一口,“再给你来点意外惊喜!”
“死鬼,啥味?”那女人身子连忙往后一仰,双手把毒王往后一推,“你嘴里一股怪味,臭哄哄的,快去洗洗。”
“是吗?”毒王说,“这几天都泡在医院里,能没味吗?”
然后毒王走向沙发,坐下来,说:“快拿两罐啤酒,弄点下酒菜,这几天憋得嘴都发霉了。”
“你还喝啊?不是刚从医院里出来吗?”
“快拿吧,”毒王有些不耐烦地说,“病好了,可以喝了,再说啤酒不要紧,啥时候都可以喝,医生说的。”
那女人果真打开冰箱,拿来两罐啤酒。这本来就是给毒王预备的,一年四季,他都离不开酒,而啤酒必须是冰镇过的。
“菜可没有,只有两袋‘南国烧鸦’,我给你放微波炉里热一下吧。”她说。
“可以。”毒王说着,打开一罐酒喝了起来。
那女人回到厨房,把‘南国烧鸦’放到微波炉中热了起来。她忽然觉得有些蹊跷,走出来,问毒王:“哎,不是说你的病很严重吗,怎么就出来了?”
“没那么严重,就是隔离观察。今晚值班大夫正好是个哥儿们,他就放我出来了,说过两天再去查查看。”毒王说。
“下午我去医院看你,看到到处都是穿白大褂的,这儿不让进那儿也不让进,还以为这病有多厉害呢!”
“你别听他们忽悠。现在这些医生,胆子都忒小,一发烧就怀疑这病那病,俗话说,要死卵朝天,命大卵事无。”
日期:2011-12-26 20:53:14
这女人居然信了,从厨房取了热好的‘南国烧鸦’,盛在盘子里给他端来。她只是让毒王别吃多了睡不着,就陪坐在他身边,继续看起电视来。这种陪伴在毒王身边看着他吃喝的感觉她十分熟悉,也让她觉得安全,感到惬意和满足。她有着比本地女人稍高的身材,丰满而且曲线优美。当初老虎一眼就看上了她。那时候她刚刚来到南华,在生意兴隆的“鲍鱼太子”当领班。老虎连着一个星期都到那儿吃饭,在第四天晚上送了她一个手机,第五天晚上就给她做起了思想工作:“你这么亮的盘子,在酒店里太亏了嘛!以后跟虎哥混好啦!”这女人没有立刻答应他,但开始叫他“虎哥”。此后她仍在酒店里干了一年多,但因为有了老虎这个靠山,不但业绩出众,胆子也大了不少。后来她适应不了每天上班,老虎少就帮她开了间茶馆。再后来又帮她开了间美容院。去年又刚开了家歌厅,从她老家网络了二十余个一心想发财的小娘儿们,在那里卖唱接客,仗着老虎的势力和人脉关系,每天都能净赚个万儿八千的。回想当初,她只是想利用一下老虎,但后来她居然慢慢喜欢上了他,喜欢他那幅敢打敢冲的派头。不过她知道老虎不会跟她结婚,但她很满足两人眼下的关系。毒王不像别的有些人那样,把自己这位相好遮遮掩掩,而是经常带着她。那些新认识老虎不久的朋友,甚至以为她就是老虎的老婆。
毒王吃喝一通,在这女人的坚决要求下,去好好洗漱了一番,然后睡了。这女人并不知道,此时城里有许多人正在寻找毒王,她也不知道,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这场传染病,原来离自己如此之近。她缺乏基本的知识,也缺乏直觉,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就是这么懵懵懂懂地生活过来的。
日期:2011-12-26 20:54:03
八点,毒王醒来的时候,他的相好已经出门去店里了。她给他留了一张纸条,说美容院今天新进一批化妆品,她要过去收货付款。毒王扔了那条子,洗了脸,然后了喝她给他准备好一碗皮蛋瘦肉粥,给他的一个兄弟伙打电话。
“易程啊,你今天干什么?”
“我上班啊!”对方回答说。
“给你们头儿说一声,别上了,咱们到郊区转一圈。”
“怕不成啊,今天有事。”
“什么他妈成不成啊?还非要我给帮你请假?”
“那你等会吧,等会,我先去说一下看行不行。”
对方说着,挂了电话。这个叫易程的人供职于市里一家国有公司,他们经常有些生意上的手续需要老虎帮忙办理,所以老虎与他们混得很熟。易程是那边的一个办事员,因为以前常常开车接送老虎,久而久之,成了哥儿们。他比老虎小两岁,是一个精瘦的人,经常烟不离手。公司的头儿,因为不能松懈了与老虎的关系,也时常让易程开着公司的车,陪老虎四处乱转。眼下,听说老虎又要拉他外出,公司在家的副总虽说不是很愿意,但还是一挥手,让易程去了。易程当然也不反感这样的陪同,因为跟着老虎,有吃有喝有玩,比坐在公办室里强多了。
易程知道老虎在什么地方等他。老虎的那个相好,他有时候直呼其名,叫她思思,有时候半开玩笑似地叫她“嫂子”,她也不作更正。不过在认识很久以后,易程才知道,这女人的身份证上并不叫思思,“思思”只是她的艺名,因为她曾经在艺校学过表演,获得过大专文凭。她还上过一部电视剧呢,只不过是个配角,只在屏幕上闪了几下。老虎很想帮她圆这个梦,前不久他还告诉易程,他认识一个导演,已经喝了两场酒,那人不久就要到南华市来拍电视剧了,到时候他就会给思思弄个像样点的角色。易程把车开到思思家外面街上那排糙叶榆下时,老虎已经和另外一个男人站在那里。
老虎领着那人上了车。这人易程也很熟悉,是吃喝场上的老伙计了。他叫老七,以前是个足球运动员,在省队踢过左后卫,退役后在这儿开了一家健身俱乐部,因为老虎认识的有钱人多,能帮他拉客来,所以认老虎作了大哥。老七最辉煌的记忆是曾经对阵过国际球星马兰多西尼,那是一场友谊赛,老七在下半场一脚把马兰多西尼踢下场去。他常常跟老虎他们回忆那场比赛,并有一句口头禅:“再大的碗儿也怕真踢!”他不用天天守着自己的场子,而且天生一幅好酒量,所以老虎外出游玩的时候,总是乐于叫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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