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杀了你。”黑蛇猛地将我缠住，张口向我头上咬下，巨大的獠牙泛着银白色的光。
　　我抬头，冷冷地看着它。

　　獠牙停在我的头顶，一动不动。一滴眼泪从黑蛇的眼眶中滑落，落在我身上。
　　黑蛇抖了抖身子，变成了乌婵。乌婵正搂着我的脖子哭着：“你总是欺负我。”乌婵抽抽答答的说。（无语，这是谁欺负谁啊？）
　　我犹豫了一下，将手放在乌婵的背上，算是一种安慰吧。乌婵的身子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如果有法子抓到鱼，你就不会走了吧。”
　　我说：“如果你能救我的妹子，救我全村的乡亲。我就留下来陪着你。”
　　乌婵跳了起来：“我这就给你抓去。”说完向洞外跑去。
　　我一拐一拐的追了上去：“要五条，桃花鲤啊。”
　　等我追到洞外，乌婵已经不见了。

　　河水中开始发出呜呜的声音，一个漩涡在水中央缓缓的形成，漩涡越来越快，越来越大，漩涡中间开始突出了一股小小的水柱，慢慢的上升，升到有三丈多高时，猛的落下，巨大的水花溅了我一身。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到几百条鱼儿在岸上扑腾。
　　乌婵从水里钻出来，兴奋的招呼我：“捡啊，快捡啊。”
　　我慌忙从台上滑下，却看到乌婵的身后又腾起一股巨大的水花，水面分开，一个艳丽的女子从水下浮了出来，无数的桃花鲤在她脚下簇拥着，像一片彩织的锦缎，趁着点点的星光，又如同在上面洒满了碎银，愈发衬出女子的美艳来。
　　“乌婵，你又在胡闹是不是？”那女子说道，声音中透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

　　乌婵回过头，嘻嘻一笑：“鱼婆婆，我就抓几条小鱼，一会儿不用的都给您还回去。”
　　“你抓我的鱼我不怪你。”女子一边说一边缓缓向岸边走来，每一处落脚早有桃花鲤欢快的游动，像一朵朵盛开的莲。
　　“可你不该扰了我老人家的清梦，还把我的院子搅的一塌糊涂。”说着话，女子已经走上了岸。
　　乌婵跑过去，拉着女子的手说：“鱼婆婆，小英婆婆，好婆婆，一会儿我就去给您扫院子，再陪您说上两天话，您可千万千万不要生气啊。”
　　鱼婆婆微微一笑，说：“不让我生气也行，说吧丫头，这次又为什么调皮？”

　　乌婵下意识的向我看了一眼，我忙一拐一拐的走了过去，深深的施了一礼，说：“小子江流稳，见过婆婆。”
　　婆婆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对乌婵说：“这娃娃倒是和他有几分相像。”
　　然后又对我说：“是你撺掇我家乌婵下水抓鱼，还搅乱我的院子的？”
　　我又施了一礼，说：“是小子无知，不知道婆婆在此休息，惊扰了婆婆，小子在此先给婆婆赔罪了。只是有恶人逼迫，向我家索要五条桃花鲤，乌婵是为了帮我，才下河捉鱼的。婆婆要是怪罪，请怪罪我好了。”
　　“呵呵”鱼婆婆轻轻笑了一声：“这娃娃还挺会说话的，这可比他强多了。好吧，把你的事情说给我听，看我能不能帮你。”
　　日期：2011-10-06 21:01:44
　　第十三章 痛苦

　　我把事情细细的给鱼婆婆说了一遍。
　　婆婆叹口气说：“我年轻时也在河上漂过，知道打鱼人的艰辛。若不是那些年连年大旱，河水断流没了生计，也不会逃到这落锤河里做个老不死的妖精。”
　　“我这桃花鲤，条条都是我调教出来的，个个都通我的心意，若不是看在乌婵的份上，我一条也舍不得给你。”婆婆说着，虚虚的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圆变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水泡，里面五条桃花鲤欢快的游动着。
　　婆婆将水泡递到我的手里，说：“回去后寻一个大盆，放些干净的井水，把这个放进去就行了。”
　　然后对乌婵说：“走吧丫头，给我收拾院子去。”说完转身要走。

　　我忙上前一步，说：“婆婆。”
　　婆婆停下来，看着我说：“还有什么事？”
　　我说：“不知婆婆有没有办法让我出去？”
　　婆婆呵呵一笑,说：“你看我怎么把这件事忘掉了。我也没办法让你出去。不如这样吧，婆婆我代劳一趟，帮你把这鱼儿送去。”说完手指一勾，水泡又飘飘悠悠的回到了婆婆的手里。
　　婆婆对乌婵说：“我去一下，一刻钟便可回来。丫头好生给我打扫院子，不可偷懒。”
　　乌婵忙点头称是，婆婆踏着桃花鲤，倏忽远去了。

　　乌婵也去到河里了，我本想帮忙，却无法呆在水下，只好独自留在岸上。
　　我躺在岸边，透过薄雾看着天空，想到这次出来，爹爹他们吉凶未卜，不由的一阵阵伤心。但想到婆婆的神通，心里又是一阵的轻松，翠儿没事了，明日鱼三收到乡亲们送去的桃花鲤，一定再无借口刁难乡亲们，强取翠儿了。
　　想着想着，手便伸向领口，一模，脖子上空空的。我一惊坐了起来，将浑身上下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翠儿送我的石佛。我忙又回到石洞，仔细翻找，又在河边来回寻了三四趟，均没有找到。我颓废的坐到地上，心里又是一阵的难过，今生恐怕再也回不去了，再也见不到翠儿了，翠儿送我的唯一的信物，却又不知丢在何方。
　　我一阵阵的伤心，又想到自己眇了一目，跛了一足，已同废人无遗，心里更是悲凉。
　　又想到乌婵，她虽说好心收留我，也只因我与那人相似，终究不是因为我。她是妖我是人，终归殊途，难以长久。再者妖性难测，难免有一日伤害于我。

　　想着想着，不禁呜呜的哭了起来。
　　为自己身世的悲苦，为流落异乡的孤独，也为了永不能再见翠儿，她怕是也认定我死了，不知到她一个小女孩子家，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
　　哭着哭着，觉得有人将我揽入怀中，抬眼看，却是乌婵。
　　乌婵揽着我，轻声安慰：“哭吧哭吧，我知道你受到这样的变故，心里一定不好受，哭出来，心里的痛苦就会减少。”
　　我止住泪，从乌婵的怀里挣出来，呆呆的看着河面。
　　天空已经放白，河水缓缓的流着，荡漾的波浪轻轻的冲刷着河面。

　　乌婵挨着我坐下，很奇怪的没有缠我。她说：“带回儿我带你到青城去看看，那里的热闹繁华应该能解开你心中的忧烦。”
　　我看着乌婵，冷冷的说：“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对我好？只因为我与他相似？你为了自己，害得我陷入一生一世的痛苦之中。你知道你是多么自私么？”
　　“自私？”乌婵说：“我是妖，我不知道什么叫自私。没错，我怀念的是他，但现在喜欢的是你。妖的寿命很长，我能活上很久，你呢？再过几十年你就会死去，而我将会长久的沉浸在对你的回忆当中。我上一次受的伤已经平复，下一次受到的伤一定是因为你。如果你说我自私，那我就是自私，我自私的给自己找到一份不长远的爱情，而后又要用上百年的时间来抚慰爱情带给我的伤害。”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是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我说：“把我的石佛还给我。”
　　乌婵说：“这里只有我会对你好，所以你会喜欢上我的。”
　　“我说，把我的石佛还给我。”
　　“我没见到什么石佛。”乌婵瞥了我一眼。
　　“你怎么能没见到，我落水的时候它还在，现在怎么会没了？”我站了起来。

　　乌婵抬头看着我：“我怎么知道，上千里的水路，谁知道你把它落在了哪里？自己的东西不看管好，你凭什么赖我。”
　　我吼了起来：“我已经瘸了、瞎了，我现在又是孤孤单单的了，我的石佛也丢了，我连个怀念的物件都没了。都是你，我的痛苦都是你造成的，如果我死在潭窝里，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痛苦了。”
　　我跪在乌婵面前，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我不会喜欢你的，你杀了我吧，解脱了我，也免了你再受爱情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