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忙说：“是是是，老婆子多嘴了，姑娘别见怪。”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说：“我倒是听我爷爷说起过，以前蟹将军在这里时，每逢初一十五就要下来吃人，多亏这老仙人阻拦，救了多少人的性命啊。后来槐将军来了，也不骚扰我等小民，这老仙人也就日日在各个村里游荡，谁家有好酒就到谁家去。乡亲们知道他这个脾气，都备着好酒等着他，他要是到了谁家，那可是谁家的福气啊。”

　　乌婵冷冷的说：“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收拾卧房，我要睡觉了。”
　　“是，是”老夫妻俩忙去收拾了。
　　日期：2011-10-06 21:07:02
　　老夫妻俩收拾了东西厢房，掩上门出去了。
　　我和衣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一觉睡到天亮，起床时看到堂屋梁上盘着一条大蛇，不禁吓了一跳，后来醒悟到这是乌婵，这才从容下来，按着胸口缓了几下，悄悄打开门出去了。
　　见我出门，老夫妻俩慌忙从柴房里钻了出来。老公公忙端个瓦盆过来，殷勤的要伺候我梳洗。我十分不习惯，自己拿过瓦盆，匆匆洗了一下，那边老婆婆已经在灶火点火做饭了。

　　村子里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里，庄上静悄悄的，偶尔一两声鸡鸣宣告着清晨的到来。
　　饭做好时，乌婵也从梁上溜了下来，依旧化作美丽的姑娘模样。梳洗后，我们一起吃了点东西后，老夫妻恭敬的将我俩送出门外。
　　出村向北两三里路，上到一个岗坡上，便看到坡下是一个集镇。镇中心有二横二竖“井”字形街道，街道两旁凌乱搭建着众多的木屋。稀稀拉拉的屋子一直向北建到青城的永胜门前。
　　乌婵领着我，悄悄溜进了镇子东南的一个小木屋旁。这间木屋，上下两层，外面刷着黑漆，不少地方漆皮已经脱落，露出黄褐色的木板。
　　一层的门板已经被卸下几块，斜斜的靠在屋外，屋里黑乎乎的，看不清有什么东西。
　　乌婵四下看了看，拉着我闪进了屋内。

　　我站在屋内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屋内迎门是一排青石做的柜台，柜台后面是陈旧的木架，架子上摆着许许多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植物的根茎胡乱堆着，动物的骨头皮毛纠缠在一起，还有各种奇怪的石头……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尖下巴的老头，看起来有好大的岁数，枯槁的似乎一阵风都能把他吹散。
　　“喂，涂山老头。”乌婵说道。
　　老头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谁啊，见到我这么大岁数的老人家，这么没礼貌。”
　　乌婵一翻身钻进柜台里面，站在老头身边：“是我，涂山老头。”

　　老头鼻子嗅了嗅，说：“哦，是小乌婵啊，跟你一块的是谁啊？”说完朝着我这边嗅了嗅鼻子：“好像是个人啊，莫非阿蒙回来了？”
　　乌婵的兴致一下子淡了下去，沮丧的说：“阿蒙不会回来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他已经死了。每次见你都要问。”
　　老头说：“阿蒙是个好孩子啊，每次来都帮我干活，把我的水缸挑的满满的，屋里也会打扫的干干净净，闲下来还会陪我着老头子说说话，比我家的那个陌珂呀要好多了，这个陌珂呀一大早就又溜出去了……”
　　乌婵捂着耳朵：“别说了别说了，别跟我说阿蒙了。”
　　老头怔了一下，说：“哦，不说阿蒙啊，阿蒙可真是个好孩子啊，怎么也好久不来看我了，我这屋里也好久没打扫了，陌珂那个丫头整天就知道疯玩，什么事情都不干，可比不上阿蒙一点……”

　　我看到木架后漆黑的楼梯上，一个白色的影子一闪消失了。
　　乌婵叫道：“死涂山老头，我都说阿蒙死了你还说。”
　　老头这才停住絮叨：“哦，那这次又带谁来看我这老头子啊？”
　　乌婵说：“谁稀罕看你，快死的老头子，整天就知道絮絮叨叨，每次来你都说阿蒙阿蒙的，每次说起来就让人家伤心。我再最后一次跟你说，以后再提阿蒙我可真的不来看你了！”
　　“哦，哦”老头点点头，脸上一副害怕的样子，看来乌婵的威胁真的很有效。
　　“他腿受伤了，你给他看一下。”乌婵指指我。
　　老头抬头向我这边看了看，招手让我过去。

　　我走过柜台，老头伸手在我腿上的伤口上摸了一会儿，说：“这是谁咬的啊，没一点灵气在里面，只知道使蛮力的家伙。”
　　说完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摸索到后面的木架上，这儿寻几根树杈，那边找几块骨头，统统放在一个罐子里，拿给我说：“院子里有个石臼，细细的捣碎了啊。”
　　我来到房后的院子里，将东西倒入石臼，慢慢捣了起来。我捣着药，却总觉背后仿佛有人在盯着，抬头看时，发现屋顶上有个白色的影子在房顶上一晃而逝。
　　我将捣好的粉末拿进屋里，老头从一个坛子里舀出半勺黑乎乎的粘稠的液体，倒在粉末里拌匀了，然后均匀的抹在我的伤口处，又找了块粗布缠了起来。
　　老头边缠边说：“小乌婵啊，你是不是欠我好多钱了？”
　　乌婵说：“也就十来个金珠吧？”

　　老头抬起头说：“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还我啊？我老人家也要吃饭啊。”
　　乌婵说：“诺，这就还你。”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兜，打开后从里面掏出两颗红色的珠子递了过去。
　　老头忙把手在衣服上搓一搓，伸手接过珠子，掂了掂，有捏了捏，连连摇头：“嗯、嗯，你这小丫头也学会骗人了？欺负我老头子看不到是不是？这重量不对，这数量也不对啊？”
　　乌婵说：“涂山老头老财迷，就认得金珠。你仔细闻一闻，这可是东海里的红珊瑚珠，不容易得到的。”
　　老头果真把珠子放在鼻子下仔细嗅了嗅，这才喜笑颜开：“确实确实，这么纯正的珊瑚珠确实难得。这可是好东西啊，我得藏好了，让陌珂那丫头看到了，肯定又要给我拿走了，陌珂那丫头啊，整天就知道疯玩，也不知道回来帮我老人家一会儿，要是阿蒙在啊……”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摸索到椅子边坐下了，顺手将珊瑚珠藏在了自己怀里。

　　乌婵怒道：“都跟你说了不要再提阿蒙了！”
　　老头忙说：“哦、哦，不提了不提了。”然后看着我说：“这个是谁啊，我怎么觉得他和阿蒙有点像啊，阿蒙可真……哦，不提了不提了。”
　　我对老头说：“心死之人，不劳老先生挂问了。”
　　老头一听，眼里闪过一丝亮光，说：“活人死心，可是个好药引啊。配出药来，可以生白骨活死人，可是千金难求的宝物啊！”一边说，一边伸手向我摸来。
　　乌婵一把把老头的手打开,说：“涂山死老头，我可不准你打他的主意。”
　　老头干笑两声：“我也只是想摸摸看，可不敢动小乌婵姑娘的相公的。”

　　日期：2011-10-06 21:10:14
　　第十六章 洛簌
　　我苦笑一声，听乌婵说：“算你识相，我这儿还有两颗珠子，你要不要？”
　　老头忙点头：“要要要。”那神情活像幼儿见到了心爱的玩具般迫切。
　　乌婵说：“那我给你，不过你要给他找一个同尊牌来。”
　　老头说：“与妖同尊的牌子？这个可不好弄啊？”

　　乌婵又从兜里拿出一颗珠子来：“我还有一颗，也给你。你以前能给阿蒙做，现在也能给他做。”
　　老头瞪着迷蒙的眼睛看着乌婵，好一会才像下了决心一样说：“再给一颗吧？”
　　乌婵摇摇头：“没了。”
　　老头嘟哝一声：“就会欺负老人家，以前阿蒙从不欺负我，还给我担水扫地……”一边嘟哝，一边摸索着出去，把门板给合上了。
　　屋里一下子暗了下来，老头摸索着回来，对我说：“可不能说是我做的啊，老头子可不想跟那些个大妖们打交道，老头子还想多活几年呢。要是被知道了，咱们都活不成了。”

　　一边说着，一边在石板下摸了一把，青石做的柜台向外开了一条缝隙，老头把手伸进去，摸了一会儿，拿出一个铜牌来。
　　铜牌有半个巴掌大小，半指来厚，一面刻着“与妖同尊”四个子，另一面平平的。
　　老头伸手抓住我的胳膊：“来，让老头子给你摸摸骨，看看命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