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谦看了看吴学森,见他仍在闭着眼睛享受,没有阻止棍子的意思,就试着蹲了起来,可两腿就像蹲在云彩里一样,根本无法支撑身体,忙把后背靠上墙,见无人理他,就唱了起来:“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
长得好看又善良。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
辫子粗又长。
在回城之前的那个晚上,
你和我来到小河旁。
从没流过的泪水,
随着小河淌。
谢谢你给我的爱,
今生今世我不忘怀。
谢谢你给我的温柔,
伴我度过那个年代。
多少次我回回头看看走过的路,
衷心祝福你善良的姑娘。
多少次我回回头看看走过的路,
你站在小村旁。”
唱完了,陈谦又喊:“报告,唱完了。”
日期:2011-10-24 09:26:07
吴学森睁开眼睛,看了看陈谦说:“你小子唱歌还不错,都在调上。既然你唱歌这么牛笔,就给我倒着唱一遍。”
陈谦一听傻眼了,忙说:“报•••报告,倒着不会呀。”
“草,不会就练。给你一天时间,明天我要听。”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说:“对了,墙上有管理条例,三天内,一定要背会,一字不许差,要不然管教收拾起你来,可没我这么心慈手软的。”说完,就继续闭眼享受起小李子的按摩。
陈谦跟我说,每个在看守所呆过的的犯罪嫌疑人,都能对管理条例倒背如流,即使回到社会都无法忘记,他就曾经给我背过,一字不差,不过我没有那么好的记性,就不多陈述了。而且陈谦出来后,又多了一个绝活,就是会倒着唱歌,不过,他不会轻易给人唱,也只有和二哥他们这些兄弟在一起喝多了才会唱。
折腾了一上午,终于开饭了。
看守所吃饭,是由那些判刑不够一年的犯人送,因为不够一年,不需要送到劳改场,又不怕他们跑,就在看守所劳动改造,毕竟只有一年的时间,谁也不会犯傻逃跑,逮回来还得加刑。号子里的人管他们叫劳动号。
号子的铁门下方有个口子,被钢板关着,只能从外边打开。送饭的就从这个口子把号子里递出来的饭盆填上饭,在递进去。
陈谦经过上午的一番折腾,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刚想跑过去递饭盆,就觉有人捅他,见是旁边的一个干瘦老头,就用眼光询问他,老头没说话,撇了撇头,陈谦顺着一看,见板下人都是仍旧坐在地上,手里端着饭盆,这时候,小李子就一个一个的把饭盆拿过去,再递出铁门,等饭被递进来后,他并不给饭盆的主人,而是把饭盆一个一个摆在板上,摆成一排,都摆完后,在双手接过板上人的饭盆,把填好的饭在一个一个摆在板下人饭盆的上头。这时候,板上人便拿起自己的饭盆,每人在板下人的饭菜里筷上一勺,就这样,板上人每个人的饭盆里的饭菜都满满的冒了尖儿,而板下人的饭盆里还能剩下一半就不错了。板上人有人把木板掀起一块,从里面的布袋子里居然拿出了榨菜,肉干,每人分上一些,再放回板下,围坐在一起吃了起来。
这时候,吴学森喊了一声:“开饭吧。”
板下人忙纷纷抢过自己的饭盆,狼吞虎咽起来,并且偶尔会有人窃窃私语上几句,看来这个时候,板上人是允许板下人说话的。
陈谦拿过自己的饭盆,见里面是半碗灰了巴嘟的米饭和只有两三片白菜的白菜汤,顿时食欲全无,看着饭菜怎么也吃不下去,刚才提醒他的老头看到对他说:“吃吧,你是肚子里有油水,再过几天,怕是都不够吃了。”
陈谦跟我说:“再里面吃的菜,根本不放油,吃过的饭盆,不用洗,拿水一冲就干净。”
陈谦想想自己在里面不定呆上多久呢,也就憋口气,猛的一勺下去,喂进嘴里,几下送到胃里,满嘴的苦涩。
下午,陈谦正在倒着学背《小芳》,我二哥被送进来了。
铁门被打开,陈谦看到仍然是张管教开的门,二哥一样跟在他的后面,不同的是二哥没有提着裤子,因为他穿的是运动裤。
门一被打开,二哥没有像陈谦那样向后退,只是吸了口气后,皱紧了他好看的眉毛。张管教故伎从施,又是一脚踢向了二哥屁股,陈谦分明看到了张管教在抬腿的那一刻是笑着的,好像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好玩的游戏。
二哥被踢后没有倒下,只是晃了晃,他猛的回头,盯视着张管教说:“你干什么?”
张管教没有想到自己的一踢竟没有像往常一样应验,看到又一个狗啃屎呈现在自己的眼前,很是诧异,又听二哥还敢质问他,顿时恼火,抬腿又是一脚,嘴里还说道:“进了这,你就是垃圾,不是人了,还敢问干什么!”
二哥侧身让过这一脚,猛的把手里的饭盆连同勺子毛巾等一并砸向了张管教,在张管教躲让饭盆的时候,紧跟着就是一拳,把张管教打倒在地后,就是一顿乱踢,并且边踢边喊着:“你才是垃圾,我是人,我是人!”
墙上巡视的武警看到了二哥在踢人,忙往下跑,并吹响了哨子。当武警赶到,并一枪托把二哥打晕后,张管教已经嘴角出血,浑身是土,状似泥猴儿。
“草他妈的,把他弄小号里去。”张管教歇斯底里的叫嚷着,二哥被拖走。
日期:2011-10-24 19:55:56
第六章我选睡觉
看守所里的管教要想收拾犯罪嫌疑人是有很多办法的,电棍之类的只是小意思,因为有的人是很能抗电的,还有的总是被电,就不在乎了。但是关小号是所有人都谈之色变的,所谓关小号就是把犯事儿的不服管教的人关进一个高两米宽一米窄半米的小黑屋里,少则一星期,多则十多天,可想而知,一个人被关到这样的一个不能被称为屋子的立式“棺材”里,该有多么的痛苦。有人说,那有什么啊,不痛不痒的,还可以自己一个人静静的思考,挺好的。我要说,那是你没有受过这种痛苦。大家来想一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封闭空间里,一关就是十多天,只能站着,想蹲是蹲不下去的,更别提躺着,又没有阳光的照射,吃喝拉撒全在这里,你还有那个闲心去思考,去幻想吗?怕是每天都要在痛苦中煎熬吧。
二哥在进看守所的第一天就被关进了小号,这是在看守所里史无前例的,他这一关就是十天。
二哥是怎样殴打的张管教,又是怎样被打晕拖走的,陈谦他们都是亲眼目睹的。在每天的放风时间里,他们号子里的人都会在院子里和其他号子里的人谈起这件事,没几天,二哥已经成为了这里的传奇。
二哥被拖走后,吴学森曾这样说过:“那新来的就是个傻笔,还敢打管教,张管教是这些管教里最小心眼儿的,以后怕是有的罪受了。”
陈谦不这样想,他觉得很解气,因为张管教也曾踢过他,骂过他,他心里很是佩服我二哥,决定一定要交上我二哥这个朋友。
十天过去了,号子里的铁门又被打开了,开门的仍旧是张管教,二哥是被两个劳动号架过来的。可以看出二哥曾被清洗过,因为他没有穿着自己的运动服,而是穿着劳动号的劳改服,而且头发是湿的。他那本就白皙的脸上更加显得苍白没有血色,虽然眼睛是睁开的,但是没有光彩。
“吴学森!”张管教喊了一声。
“到。”吴学森忙从板上立正站好。
“新来的,你看着办。”张管教冲着吴学森抬了下头说。
“是!”吴学森点头。
二哥被两个劳动号扔进号子里,铁门被关上。
张管教让吴学森看着办的意思,大家都明白,那就是要他收拾二哥。
二哥趴在地上没有动,应该实在是没有力气起来,陈谦很想去帮二哥扶起来,可是他不敢,只能和别的板下人一样端坐在墙根下,但他一直用眼睛的余光在看着二哥。
“新来的,叫什么呀?”吴学森坐在板上,看着二哥说,口气难得的很和善。
二哥没有翻过身来,把头歪过来看着吴学森无力说:“赵乾坤。”
“哦,怎么进来的?”吴学森继续问。
“打架。”二哥说完,闭上了眼睛,看来他很困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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