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族(坟堆旁的酸枣树)》
第1节

作者: 鬼无言的痴言梦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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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匪族》
  又名《坟堆旁的酸枣树》
  作者:鬼无言的痴言梦语
  楔子
  2008年,是我极为不顺利的一年。

  几年来赖以生存的的小生意开始走下坡路,银行也送来了贷款的限期收缴单。这是落井下石还是趁火打劫?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那些狗日的银行只会锦上添花,从不会雪中送炭。时值中秋,我却感到身处隆冬。又一轮索债未果后,我气呼呼的想:妈的,实不行把我经营五年的小公司卖了。
  我这个不是愿望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
  有句俗话,叫祸不单行。某一日,早上心急火燎的开车出门,刚上马路,手机响了,我拿起来接通,没好气的喊了一声,“谁啊?”没听见是谁,却听到喀喇一声巨响,左脚脚脖子一阵剧痛传来......撞车了。线性骨折,医生说要躺三个月。听罢,我拿起该死的手机打给一位律师朋友,“驴屎啊,人民医院,快过来啊,有急事。”呵呵,驴屎,对,我们都这么叫他。电话一撂,旁边撞我的小伙子沉不住气了,结结巴巴的说:“大哥,你看,值当的找律师吗?”我苦笑说:“没你的事,交上住院费,你走吧。”驴屎果然来了。我迫不及待地委托给他两件事,一是转让公司及所有货物,二是把欠我钱的大爷们送上法庭。

  我承认,我不是哥,因为我耐不住寂寞。二十天我就下床了,刚过一个月,我收拾几件衣服回农村老家了。临走,丢给妻子一句话,“你不用照顾我了,照顾好孩子吧,我回小张庄住一段时间。”
  定居小城已有八年,父母还在不远的家乡小张庄。这是鲁中山区一个极为普通的小村庄,三面环山,有两面低矮光秃,唯有南面的山峰峦叠嶂,崖谷相连,树木现已稀疏,多处显露出面目狰狂的花岗岩石,海拔七百多米,方圆近二百公里,也算是有些巍峨壮丽。山周围散落着几十个村庄,我们小张庄的人都叫他南山。庄西面有河,头几年,河已成溪,现在,溪也不见了。多年不在家里常住了,而现在,了却俗务的我可以无忧无虑的住到春节了。

  农历十月初一,又到上坟撩草,悼祖念宗的时节。爷爷已去世十余年,奶奶更早,所以我家要到初三这天才去上坟烧纸。我也跟着去了,其实我是挂念着儿时常吃的美味:酸枣。可惜有些晚了,堤堰边,石缝旁,手指粗的山枣树横生斜长,叶子已经落光,叫人直叹:秋风才是把无情的剪刀。欣慰的是,仍有些酱紫色的酸枣挂在光秃秃的枝桠间,逞能的摇晃在风中,虽已干瘪,我还是摘了些放进衣兜。放进嘴里一颗,只嚼了些干涩的皮肉,滋味已决不比当年。

  我盲目而小心的走在山腰的梯田中,偶尔有上坟的人影影绰绰,不时有纸灰与烟雾飞起。不知不觉中,我走进了别人家的老坟地,眼前十来个大小不一的土丘错落着。“这可是个大家族呢。”我心里想着就要走出这块地,脑子里却迅速钻出一个问题,于是又走近坟头挨个看了一圈,“不对啊,没有墓碑是小事,怎么这么大的家族没人来上坟呢?有几个坟头不像老坟啊?没有儿子难道没有女儿家吗?”

  带着这些疑问,我回到了家,张口问,却被我妈训斥了一通,“什么日子啊,问这些?管人家的事干嘛?”我赶紧闭口,才想起,在农村,一些特殊的日子里,还是有很多忌讳的,特别是针对死人的话题。没得到答案,还挨了训斥,我默默地把兜里的酸枣放进一个精美的玻璃瓶里,里面还有些妹妹上学时折的一些星星纸鹤之类。好奇心折磨得我有些坐立不安,没出两天,我就从我父亲的嘴里得到了原委。

  “是凡军家的老坟地,外号二梆子的,你不记得吗?”爸爸收拾着他心爱的花草说。
  “张凡军我记得啊,南边镇上派出所上班吗?大我四岁,小时候光抢我的铅笔橡皮的。不过该叫他邓凡军吧?不是跟着她娘改嫁走了吗?”早些年的事我也知道一点,张凡军后脑勺又鼓又歪,小时候得了个外号叫二梆子。
  “唉,他娘嫁的老头早死了,又被人家原来的儿女撵回咱庄来了。他娘也下去好几年了。”
  “哦,凡军怎么不回来上坟呢?他家地里的坟头可真不少。”我这才问到正题。
  爸爸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凡军也在地里埋着呢,怎么回来上坟啊?”

  “啊?怎么二梆子死了?今年才三十五啊,怎么死的啊?爸,你快说啊。”我有些急不可耐。
  “唉......”第三声叹息了,爸爸放下水壶,拿起剪刀说:“犯事儿了呗,前年让公家毙了,这孩子啊,都是命啊。八一年咱庄来个算卦的瞎子,给凡军算命都不敢要钱,说他后脑勺有反骨,天生佞种,看来啊,真随他祖上门风。哦,听说是强奸杀人。”
  我拿颗烟点上,稳定一下情绪。得到的答案不少了,心里的疑问与惊奇却越来越多。猛抽了几口烟,一下子抛出了好几个问题。“警察强奸杀人?祖上门风?他祖上什么门风啊?哎,他爷爷不是当过省长吗?怎么这次没使劲啊?”二梆子的爷爷我听说过,真当过南方的省长,老革命了,南下干部,好像是在南方又成了家什么的,几十年没回来。离休后才把凡军弄部队去,退伍回来还给安排成派出所民警。我以为,省长就是很大的官了,亲孙子犯了事,应该能保住性命的,哪怕是事儿犯得大了些。

  爸爸也点上烟,微皱着眉头说:“凡军他爷爷啊,也在他家地里埋着呢,和凡军一天下的葬,唉,他家男爷们就他活的年纪大些,要说门风啊,我小时候听有年纪的说他们家祖上是土匪,在南山上占过山寨的,多少年前的事了,陈芝麻烂谷子的,谁清楚啊?”
  “土匪?”我脑子了的问号越来越大了,索性不再问,因为我知道,我已经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了。土匪,自古有之,曾经遍地存在,也曾泛滥一时。好的有杀富济贫保家护国的侠义好汉,坏的是杀人越货忘祖卖国的阴险小人。更多的,则为了生存得自由一些滋润一些,而做些偷鸡摸狗,占道抢劫,打家劫舍,绑票勒索的勾当。他们或自私,或歹毒,或阴险,或狡诈,或淫虐,或暴烈,这都是土匪思想和心理的特质,大家都知道。我想了解的,是这些灰暗的特质到底从何而来?它们是否也会通过经脉骨血得以传承呢?顺着张凡军地里的坟丘向上追溯,我能得到什么?

  那一个冬天,我带着纸笔,揣着包烟,或冒着严寒,或顶着风雪,走遍了小张庄四百余户的庭院,走访了全村所有的五十岁以上的男女,还走访了南山周围全部的村庄。所幸,我得到老百姓心口相传的一些故事或者片段,我称它们为传说。
  过完年回到城里,我精心查阅了各个时代各种版本的县史乡志,翻阅了大量的史稿文献,还与一些专家进行了咨询与讨论。所幸,我也得到了一些资料和只言片语,我称之为历史。
  三年来,每有闲暇和时机,我都要捧出笔记本,在那些经年的往事中徘徊。香烟缭绕,苦茶相伴,我不断地臆想,不断的猜测。这是我的想象。
  传说是老百姓的创作,历史是统治者的创作,想象,权当是我的创作吧。都是创作,烦请有心人切勿对号入座。也许,这是一个干瘪的故事,就像我带回来的那几粒风干的酸枣,但她也经历了从三寸尖尖芽到绽放朵朵花,再到结出累累果的过程。况且,我觉得最重要的,她现在是一粒种子。
  百年的尘封,她怎能不干瘪?

  日期:2011-11-16 16:12:16
  第一章,鬼?人?畜生?
  腊月天,风雪夜,西山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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